按照约定的时间,安琪儿带着手下人赶到了杏儿沟。因为警力紧张,安琪儿也只带了两个人。他们一行人先到达了毕炜所在的派出所,毕炜身着便装,早早便站在了门口迎接。
安琪儿皱眉看着他,问道:“工作时间为什么不穿警服?”
“我跟你说,这一带民风彪悍,老百姓更是出了名的刁民。穿着警服不好展开工作。”说完,毕炜上下打量着安琪儿,“我看你这身警服也别穿了,穿便装吧。”
安琪儿轻笑一声:“不用你管了,走吧。”
“等一下。”毕炜忽然阻拦道,他看了一下安琪儿带来的人,悄悄将她拉到了一边,小声说道,“别带着他们了,就咱们俩去。”
“为什么?”安琪儿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地问道。
毕炜心想好不容易有机会跟这位冰美人独处了,怎么可能让别人坏了好事呢?他搜肠刮肚地想出了一个理由:“咱们这么大队人马地进村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村民们的警惕性都很高,这样的话,咱们的工作也不好展开啊。听我的,让他们留在所里,就咱们俩去。”
安琪儿不住冷笑,她年轻虽轻,但是很明白毕炜想什么。于是傲然说道:“好,那么你自己去吧,我和我的同事在这里静候佳音。”说完,竟然转身进了派出所,留下毕炜一个人愣在原地。
毕炜见自己的计划落空,只好苦叹一声:“唉,苦哇!得嘞,既然您是领导,您说了算,那咱们走吧。不过有个前提,你们最好换便装。”
安琪儿也不理他,直接对自己的人说了一个字:“走。”
毕炜恨得跺了一下脚,心说这小丫头,我还不信搞不定你了!他先去车棚推出了自行车,拍打了一下车座子,温柔说道:“琪儿,这是我的座驾,你的专属座位,请吧。”然后生怕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又赶忙对另外两人说:“里面还有一辆,你们自己去推吧。”
安琪儿的眉头微微一蹙,看这自行车的年头,恐怕比她的岁数还要大,不禁说道:“你们单位这么穷吗?”
毕炜是个好面子的主儿:“什么话,我们这叫两袖清风,廉洁奉公,遵纪守法,妙手空空……”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安琪儿哂笑一声。正在这时,另外两人也推着自行车从车棚里出来了。她主动走过去,坐在了同事推出自行车的车座上,稳好了车把:“别浪费时间了,走吧。”
毕炜心中顿感失落,自己的计划一条条落空,到最后成了安琪儿骑着另外一辆车带着别人。他看了看站在眼前的这个大汉,差不多一米九的个头儿,少说也有两百多斤,一身的肌肉。这个人叫时志刚,据说是警局的搏击冠军。
时志刚见毕炜盯着他看,便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大板牙。
毕炜却不买账,板着脸问:“你会骑车吧?”
“嗯嗯嗯嗯。”时志刚拼命点头。
“那好,你来骑。”毕炜的语气极不友好。
“啊?”
“啊什么啊,我不会骑车。快点儿,别浪费时间。”
时志刚当然不相信毕炜所说的,但是他是东道主地头蛇,只得顺从。
两辆自行车从派出所里先后驶出。毕炜坐在了后座上,指挥着时志刚:“慢点儿慢点儿,等他们上来……快点儿快点儿,咱们得在前面走,不能让他们超过了……哎哟,你怎么这么笨啊,拐啦拐啦……”
路程还没走一半儿,时志刚已经累得一脑袋汗了。他苦笑道:“炜哥啊,到底怎么骑,您给个明示好不好?”
毕炜两只眼睛一直死死盯着骑车的安琪儿,全然没有听到时志刚说什么,只是嘴里一个劲儿地催促:“快快快……慢慢慢……”
时志刚也是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知道这一行里讲究论资排辈。虽然毕炜仅仅比他早两年,但也是师兄。他又怕稍有得罪,工作不顺利,所以唯有咬牙坚持了。
渐渐地,路况不佳起来。脚下的路逐渐变成了土路,凹凸不平且乱石分布。纵然是身强体健的时志刚,也感觉到了在这样的路上骑车,大耗体力。
不想这时,毕炜突然大喝道:“停!”
时志刚本能地捏住了车闸,来了一个急刹车。毕炜早就做好了防备,除了身子猛然往前冲了一下,没有大碍。
反倒是骑着另一辆车的安琪儿和那个叫做曹旻的警员,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连人带车摔进了前面一道沟里。这道沟虽然不深,但是位于上坡的拐角处,常人根本难以发觉。要不是毕炜熟知路况,提前预警,估计时志刚也逃不过这一劫。
毕炜跳下车,跑过去查看情况。
所幸安琪儿见机行事,反应很快。在车子倒下的瞬间用脚撑了一下,坐在后座的曹旻才没有大碍。但是事发突然,安琪儿的脚扭伤了。
毕炜见到后,弯腰要查看她的伤情,关切地说道:“哎哟哟,伤着了吧?来,快让我看看。”说着就要去摸安琪儿的脚。
安琪儿无端受伤,一股怒火全撒在了毕炜的身上,毫不客气地一把将他推开:“滚开,不用你假作好人!”
毕炜坐在了地上,无奈地看着安琪儿,忽然,他又笑了起来,笑声很是爽朗。
“你笑什么?”安琪儿瞪着眼问他。
毕炜说道:“好啦好啦,今天出师不利,你看。”他指着安琪儿骑得那辆自行车。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三人这才看到,这辆车的前轮车圈已经瓢了,扭成了一个将近三十度的夹角。
“离目的地还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呢,车子坏了,咱们只能走着喽。”毕炜说罢,从地上爬起来,检查了一下车轮:“唉,可怜你为了所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今却负伤累累,人民不会忘记你的。”说完,他还故意轻轻抽泣了两声。好像牺牲的不是一辆自行车,而是一名朝夕相处的战友。
安琪儿真的快要疯了!她之前与文硕聊起过毕炜其人。按照文硕的说法,毕炜这个人性格大大咧咧,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但是真正面临案件的时候,他会突然变得不苟言笑,严肃认真,跟平日里判若两人。
要不是因为有文硕的保证,安琪儿说什么也不会跟这样一个无赖合作。没错,在她的心中,这个叫毕炜的小片警,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炜哥,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别老炜哥炜哥的,听着跟药似的。给面子叫声毕哥……”刚说完这句,毕炜又觉得不妥了。旁边的曹旻没忍住,“噗嗤”一声,强行憋笑。
毕哥毕哥,听着跟英文“pig”似的。
“算了算了,你叫我师兄吧,或者……叫姐夫。”毕炜一挥手说道。他寻思,时志刚私下里应该是管安琪儿叫姐的。
时志刚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不知道毕炜什么意思。
安琪儿坐在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揉着受伤的脚说道:“别听他胡说八道。毕炜,你说现在怎么办?”她这是第一次叫毕炜的名字。
毕炜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这辆车的服役年龄比我还大,如今算是光荣退役了。这样,小时和小曹,你们俩把这辆车带回所里。我骑着那辆车带你们的安头儿去村里。”
时曹人人面面相觑,却谁都没有动。尤其是时志刚睁大了眼睛,心说你刚才不是说不会骑车吗?
安琪儿一听毕炜这么说,更是气愤:“给个理由。”
“大姐,你一瘸一拐的,难道我叫你把车扛回去吗?去村子里的路只有我熟了,我不去谁去?这辆车就能带两个人,你说吧。”
安琪儿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说:“好,这一次就听你的,但是你要规规矩矩的,一路都得听我的。”
“那好,那你可得坐稳了。”毕炜不禁暗暗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