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与恶魔干杯

类别:网游竞技 作者:徐大辉字数:10589更新时间:24/05/14 19:2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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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与恶魔干杯

第六章

与恶魔干杯

1

雁滩市乐府大酒店222房间,王力伟感觉灯光下的苏梦华比月光下的苏梦华更楚楚动人,近四十岁的人风韵犹存。

“力伟,”她用奶油般的手抚摸他宽宽胸脯,再比较着另个男人。她说,“回到大岗,把出租车包给我吧,费用我出,每月再给你五千元薪金。”

王力伟想,只要离她近,怎样做,做什么都可以。从月亮泡子到乐府大酒店,他感到离不开这个女人了。

她的身体有股香味,檀香味。他听人讲过香体女人,特别是激烈动作时,像摇动昙花,香气四溢,情不自禁地说:“我太幸运了。”拥抱香体,他有些乐不思蜀了。

“只要天天见到你。”他说。

她用吻来感谢他的答应。稍稍过会儿,她无端想起和丈夫离婚不愉快的事,张光那句恶读的话:“女人过四十岁,人老珠黄,谁还会碰你。男人就不同了,七十岁没问题。”深深刺伤她的心。明年自己就四十岁,迅速枯萎,变得老丑不堪,男人躲避远远……没男人在身边太可怕了。她问:“女人过四十岁就真的变丑吗,身体……”

“你不会,”他说,并不是安慰她,这具饱满得白梨似的躯体水分,即使蒸发,也需要若干年。他说,“五十岁,你也不会枯干的。”

“唉,傻话。”苏梦华叹息失去的岁月,说,“二十年前认识你多好啊!我们甜蜜在一起……”

“假若二十年前认识你,我也只有八九岁的年纪,能行吗?”

“史料记载慈禧太后六十多岁时,专找十二三岁男孩,童子滋养女人……”苏梦华把身边的王力伟魔术成小男孩,轻声说,“小弟弟,姐想……”一团火骤然在体内烧起。

当火渐息时,她感到十分疲惫,连连打呵欠,知道自己怎么啦。她要做一件背着他的事,至少暂时不能让他知道。支开他并不难,理由多多,借口多多,她说:“忘记带药了,我怕怀孕。你去买……”她说了两遍药名,他说他记住了。

王力伟穿上三天前脱下再没挨身的衣服。两人始终未下床,饭时打电话到订餐部,饭菜按时送进房间,因而他迈动的双脚觉得轻飘,像空心的芦苇被风吹佛,摇晃几下站定,然后出去。

前后半个多小时间,苏梦华像似睡足觉醒来,深潭似的眼睛里有光在闪,脸泛起红润,杏花似地绽放。

“吃药,别忘吃药。”王力伟一边脱外衣一边提醒。

“吃点东西,我们今晚必须赶到家。萌萌自己在家我不放心,几天没洗澡了。”她拉开厚窗帘,阳光闯进,水似的漫过房间的一切。

他的心仍然在萌萌身上,说:“她自己不能洗澡?萌萌,女孩的名字。”

“没错儿,是女生。”她说女生而不是女孩,因为萌萌是条犬,贵妇犬。她说,“萌萌特喜欢英俊男人,很快你们就会成为朋友。”

“她多大?”

“四岁!”

“四岁?四岁就知道喜欢异性,成熟太早了点吧。”他认真起来。

“你真是个长不大的男孩。”她包装完自己,提上坤包,说,“吃完饭直接走,不上楼啦,东西都带上。”

穿过大厅她贵妇味十足,引起服务人员的注目和尊敬。他跟在身后,想着谁都不会想的问题:她在唱双簧。沙滩、窗尚的她,浓浓女人味,娇娇嗔嗔。

当夜,他们回到大岗。车到净月度假村七号别墅前,她说:“睡我这,明早再回家吧。”

“不啦。明天见”王力伟送她到院门前,踅身回到车上,远远补一句:“给萌萌代好。”

“明天午饭前把车开过来,我十一点起床。”她嘱咐。

回到家,妻子杜芳在看电视剧。她问:“吃饭没?”

“吃过啦。珂呢?”

“刚睡。别弄醒他,见你兴奋,睡不好。”杜芳又医学起来,她关了电视。

“明天,我们去给嫂子扫墓。”她说。明天是李婷牺牲一周年。

“找到哥没?”他想到杜大浩。

“他没空。”

2

那时,杜大浩同静女孩在苦咖啡休闲屋喝咖啡,马爽接到尚俐莉电话,叫她到红蜘蛛总经理室。

两人埋在白色沙发里,尚俐莉身子埋得更深一些。她问:“杜大浩没问过你什么?”

“被赶出警察队伍,他人挺灰,心挺恨的。”

“对你怎么样?”尚俐莉用一把W国产的锉刀修指甲。指甲没彩绘,也没涂油,她烦那些伪装色彩的东西。

“春天吧!”

“指感情,还是态度?”

“都一样,不冷不热。”马爽没说实话,她不想对面前这位富贵女人说实话。在早,她们之间是买卖关系,你出钱我办事。现在不完全是,至少马爽在那件事发生后,感谢尚俐莉。

马爽为实施自己的计划在医院制造骇世惊俗的事件后,漫步街头,听见歌厅小姐卡拉得不怎么样,灵机一动……敢对麦克风嚎叫,就可称歌手。现在歌不用学都会唱,曲子都差不多,词也是长话短说。她想试试,其实她会唱几首歌,模仿“黑黑的嫂子”满像的。

走进红蜘蛛夜总会,开始没人睬她,就一首接一首唱歌。

外地来大岗一个包工头子看中了马爽。那夜一张张百元钞票飞向她,光秃的头顶在她面前晃动到半夜,脚旁堆满鲜花和钞票。

“小姐赏光,请你喝一杯。”包工头子凑近坐在一旁休息的马爽身边,手从她背后迂迥到胸前,她一杯有点热的开水倒下去。包工头子妈哟痛叫跳起,朝带来的几个民工嗾狗般地嗾一声,啤酒瓶子舞动起来。一直一旁注视事态发展的尚俐莉对沈放说句什么,他灵捷落到民工中间,三拳两脚,打得他们屁滚尿流,鼻青脸肿地逃出红蜘蛛。后来,马爽知道是尚总救了自己,万分感谢。但这场英雄救美人,是尚俐莉精心设计的,沈放看上马爽,她想帮他促成美事,机会终于来了……尚俐莉和马爽有次谈话:问她是否考虑出台。

“价钱好可以。”马爽说。其实她暗中观察沈放,觉得会这样拳脚的人肯定沾点黑——与黑势力有联系,这不是自己要找寻的人吗?她说:“我是年轻人,我没有男朋友,也没和其他人来过。”

“一万元!包你。”

“几天?”

“七天!”尚俐莉说。

七天里她结识了沈放,男女等式是:一万元等于肉体服务七天。双方协定:完事再不来往。沈放感到她诚实可靠,以后对她格外照顾,一遇重要客人,他让她出面,得双份小费,即客人给她一份,夜总会另给一份。公关的事,她做得很出色,逐渐取得尚俐莉的信任,或者说,她把马爽掌握到手里。“蓝雀”大老板吩咐找个风尘女孩试探杜大浩,派出马爽……

“你做得很好,大老板十分满意,奖赏你的。”尚俐莉将一叠钱推给马爽,对她授意一番……

马爽结束同尚俐莉的谈话,开始找杜大浩的。小安说他与静小姐晚上一起出去的,没说到哪。

她打杜大浩的手机,服务台提示;关机或超出服务区。但她没放弃寻找,决心在当晚找到他。

同静女孩在一起?他们能会在哪?静女孩是出台小姐,同客人外出夜不归宿是极平常的事。她与杜大浩……马爽狭隘地想。

旅馆、洗浴中心、夜总会都能开房,眼下季节又可到野外。这些地方在大岗多如繁星,不可能一处挨一处地毯似地寻找。但杜大浩的住处,必须去一趟。

她有那个小巢的钥匙,是杜大浩特意给她的配制的。钥匙插入锁孔,能否打开,便说明了结果,做那事,肯定锁牢门,再加一道闩。既使有钥匙在外边也难打开。

旋转两圈半,门锁打开了。屋很黑,她打开厅灯,股股馊味扑鼻而来。她找到馊味的源头——盆子里沤着内衣内裤。一股像芹菜、西红柿烂在篮子里的味道。

“家没有女人真不行。”她放下坤包,换一套家庭劳动的衣服,她的手怕洗衣粉类的东西,接触一次便烧掉一层皮。于是她戴上付胶手套,洗刺鼻馊味的衣服。

这堆衣服,她眼熟,哦!想起来了,是他病倒了,发高烧时穿的,谵语中她听出他在呼唤一个名字——程影。

程影?怎样一个女孩?不难揣想,程影一定在他心中占有重要位置。

她给他用酒搓背降温,护士能做到的一切她都做到了,烧得火炭般的体温逐渐下降,他感到从熊熊烈火中奔逃出来,闯进蒙蒙细雨里,沉重的眼皮开合,眨了眨,才看清她的脸,簇新的发型。

“感觉好些吗?大浩。”

“你做发型啦!”他见她的眼里浮现从未有的过怅然,说:“我是不是说了许多胡话。”

她头低下来,伛偻身躯凑近他的眼前,一道旖旎风景在他眼前展现,极近看她的眼睛让人看见一泓湖水。他说:“你眼睛真美!”

马爽嫣然一笑,感觉自己正成为另个女孩的化身,从他的目光里看出来。她努力美丽他心中的叫程影的女孩。或许,程影就有一双同自己相像的脸庞、眼睛。

“爽,感谢你!”他使出高烧后虚弱身体所有力量。

洗完衣服,又打扫一遍屋子,杜大浩还没回来。

她爬上床去,借床头灯看一本杂志,有篇文章中一位北京富商妻子说:“我已经看透了婚姻,看透了男人,既然他不需要你,我为什么要可怜巴巴地去求他。性要求是每个人的基本生存权……生活是自己的,性也是自己的,一切得靠自己。”另位海口工作的夏女士话的她十分赞同:“有钱人得到爱太容易,付出爱太少。人的一生重要的是心情,没有爱如同没有阳光、雨露一样。”

嘟——电话铃突然响起。她犹豫在话机旁,想接又不想接。电话铃仍嘟嘟响个不停。她绰起电话:“您好,喂!讲话呀。”对方挂断了电话。

后来,她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身上盖条毛巾被,洒满早晨阳光的南阳台上,他正晨练——举哑铃。

“醒了爽,回来太晚没惊动你。”举百次哑铃后,他向刷牙的马爽说,“对不起,不知你在等我。”

白色泡沫丰满了她的嘴,像圣诞老人的大胡子。洗漱完,他们一起到附近的香格里拉酒店吃早点。

“对静女孩你了解多少?”他问。

“至少到苦咖啡休闲屋当女侍后,我基本清楚。”马爽剥一只茶鸡蛋,放到他的碗里,“刚从乡下来,一身熟麦子味,很清纯。不久就变啦。”

“苦咖啡休闲屋很品味的,不像是那种地方。”他对苦咖啡休闲屋的优雅气氛很好感。他问:“她说给人当过二奶?”

“女孩一旦失去贞操,她还能在乎什么。”马爽用纸巾擦下嘴唇,继续喝那碗黑米粥,她说,“静要选择个有钱的男人。为了得到钱,她满足那男人的要求,怀了孕。可是,那男人不告而别。”

“他是谁?”

“对你重要吗?”

“那倒不是,随便问问。”

马爽左右看看,低声说:“红星阀门厂朱良副厂长。”

朱良,王良,赵良,什么良他装出都不感兴趣。他们走出香格里拉,叫辆出租车,他说:“先送你,”他对司机说:“川椒豆花村。”

“哪个川椒豆花村?”司机所知大岗至少有三家。

“红蜘蛛左侧那个。”杜大浩说。

“今晚有朋友想认识你。”马爽说,“在我们酒店,五点,不见不散!”

3

上午九点,开运街的一分利小酒馆里,田丰正和赵春玲吃小吃。店家买卖做得很活,将越层式的饭馆分割得很零碎,相互间不干扰。更深一层目的,为情人们打个场子——提供个空间。

“朱良线索浮出水面,其人还不知在何处。”赵春玲说,“此人在几年前突然离开大岗,带走老婆去向不明。我到他的住处看过,防盗门锁着,上面贴着催交电费、气费的单子。邻居说两三年未见有人开过这个门。”

“室内能否有问题。”田丰怀疑朱良是否被害在屋子里。

“邻居说那天有一辆昌河面包车接走他们两口子,朱良老婆怀抱只金黄色大公鸡,因无儿无女,她特爱这只据说是她用线系在胸前孵化的。天天抱在怀里,像抱婴儿。邻居因此印象极深。”赵春玲说,“朱良出走可能性大,遗下空屋。”

“假如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就不能轻易放弃任何疑点。”田丰说,“应查朱良的住宅。”

“查查更好,或许能获得一些线索。”她担心地说,“一旦进入朱良住宅,会不会引起……”

田丰这样安排:对外称接到群众报案,说朱良家门几年未开,人又不见踪影,怀疑里面有问题。110出警,刑警队配合。

“还有一个情况……”赵春玲说。

刑警老陶从浙江带回另一线索,许多经营阀门的商家,说阀门是几年前从大岗一厂家进的货,那个厂子早转产生产汽车配件,他们库内积压的假红星牌阀门想退货都找不到人。

赵春玲秘密找到工业局一位熟悉情况的老同学,弄清浙江用户说的这家阀门厂,原是一位叫邱老六的个体老板开的,以生产暖气用阀门为主。位置在经济技术开发区,占地面积近三万平方米。后来,阳光集团出资买下这个工厂,扩建成汽车配件厂,企业名称为:大岗新世纪汽车配件公司。主要生产驾驶楼子和汽车底盘的部分配件,企业性质私营。

“邱老六?”田丰想起他前不久在市政府宾馆遇到手拎茅台酒,在场的大岗有身分几位官员恭敬的邱老板,“他好像是亮眼睛婚纱影楼的老板。”

“这小子不是盏省油的灯。”赵春玲亲手抓过他。

邱老六到今天也不知谁是他的母亲,独眼父亲后来将他扔给六十多岁的奶奶,祖孙两人相依为命。从小缺少亲情,又疏于教育的邱老六,乖戾不正。到十三岁,被邻居一少妇勾引,懵然中迷上女人。十五岁那年,竟将刚从师范毕业分配任教的女老师打昏强暴。赵春玲调到刑警支队办的第一桩案子,就是少年邱老六强暴老师案。她说,“大岗建立经济技术开发区,邱老六不知从哪弄的钱,办起阀门厂。工厂卖给阳光集团后,他在闹市区开办大岗首家婚纱影楼,自任老板。”

“直觉告诉我,邱老六与市阀门厂的兴衰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幕后有一只黑手在操纵他,真正的职业恐怕不仅仅是婚纱影楼老板。”田丰这样讲并非灵机一动的想法,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结论。他道出个使赵春玲惊异的判断:新世纪汽车配件公司,曾有个车间生产阀门,而且是红星牌。

受田丰推断的启示,赵春玲勾勒出这样一副图景:红星牌阀门热销,有人看中它,并办起阀门厂,主意一开始便打在吃掉、挤黄国有企业上,采取盗用红星牌商标,控制住销售副厂长朱良,利用他的销售网销售这些冒牌产品。姜雨田发现后,要制止这件事,要追究“胳膊肘朝外拐”的“家贼”,特别是浙江用户发生事故,有关部门着手调查,有人帮助朱良逃走,以此中断线索。

“田局,我是不是想得太离谱了?”赵春玲说。

“继续说。”田丰很兴奋,鼓励她。

“可想而知,这期间会有人软硬兼施拉姜雨田下水,同流合污。恐吓又是惯用的手法。”赵春玲解读道:“姜雨田遗书上所指的他们,就是这些人。他可能被‘他们’杀害。”

“看来今天这顿小吃我没白请。”田丰兴致勃勃,叫服务员上两杯扎啤,“古人云,兴者酒也。喝点!”

“中午不喝酒,可是田局您定的,发现要扒掉警服。”赵春玲也觉得该庆贺,抢白一句。“别搞特权呦!”

“好你个赵春玲,多时学会老鼠嬉猫的开心玩具。”田丰将两杯扎啤都揽在自己面前,玩笑道:“你怕扒皮,我自己喝。”

“关怀关怀部下嘛!”她学警队女刑警小靳的声调儿。

“蓝精灵!哈哈哈!”田丰忍俊不禁。

两杯扎啤成为饭桌小小插曲后,他们又把话转入正题。

“去过川椒豆花村吗?”

“去过,菜很香。”她回忆一次宴请。

“香!想过香是怎么来的吗?”

“这也是问题?”赵春玲发愣,发问。

“我得到可靠情报,川椒豆花村菜香并非出自厨师高超的烹调手艺。而是往菜里放大烟葫芦头也就是罂粟壳。”田丰说,“大岗范围内几次突击检查,没发现罂粟种植。大批量的罂粟壳从何而来?其源头不说,川椒豆花村有人与读贩有联系。”

“您的意思查出这个人?”

“不能过早暴露我们的意图。先派人秘密调查,既使发现目标,也不要动他们。”田丰一脸严肃,他说,“我们已有两名刑警倒在缉读前线,不能做无为的流血、牺牲。”

一分利小酒馆里的谈话仍在继续着,田丰指示赵春玲:尽快查清朱良的情况;第二密切注视川椒豆花村……

肃穆的大岗公墓,李婷墓前,王力伟将特地从花店买来的百合花放在墓碑下。杜芳抹眼泪,泣声道:“婷嫂,我和力伟来看你。”

王力伟静默着,他昨夜准备了在墓前说的话,被妻子的哭诉给堵在心里,无法吐出来。

“婷嫂……”杜芳倾诉姑嫂情,她们抛却曾在一个院里长大不说。婚后,李婷姐姐似地对待她,临产前半个月,她天天抽空到家照料。因没老人,坐月子时她精心伺候……站在她墓前,杜芳想到昔日哥哥与嫂嫂成双入对、生死相随的情景;再想到孤魂在山间的她,哥又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十分伤感,心里呼唤:哥啊!该来看看婷嫂!她转身俯视山脚下蜿蜒的小路,盼望哥哥出现。真的有一穿黑色裙子、头发绾起来扎着白丝带的女人的身影一点点膨大起来,蝶形墨镜像只硕大的黑蝴蝶……近了,杜芳看清楚来人,对丈夫说:“力伟,程影来了。”

程影将花放李婷墓前,黑蝴蝶在他们俩视线中停留片刻,转头凝望墓碑。

许久,杜芳问:“影,一起走吧。”

“你们先走,我再呆会儿。”程影说。

走到山下,王力伟见那黑色背影伫立墓前,白丝带幡似地在风中招展……

4

送妻子到家,王力伟说一位乘客定了车,回来可能不会早,晚饭也别等,和珂先吃吧。

“注意安全。”杜芳嘱咐道。目送白色桑塔纳远去。

王力伟出车直奔净月度假村,车停在七号别墅前。他透过铁大门花格部分,苏梦华慵懒在葡萄架下的藤条躺椅上,阳光从绿叶间筛落,在她身体上跳跃。她怀里抱着一只贵妇狗。

“萌萌,爱你的人来了。”她对头有饰物的狗说。

“它?它是萌萌?”他惊异地说。确实没想到萌萌是条狗,浪漫的彩虹虚幻起来,最后肥皂沫般地破灭。他没看狗一眼,知道这样会引起宠物主人的不愉快。事实上,他顶烦的动物类,狗排在第一位。儿时他有过一次屙屎被狗掏屁股的可怕经历,狗是世上最混蛋的东西,几十年他一直骂狗。

“瞧我这记性,你屁股上的伤疤……”苏梦华想起雁滩乐府大酒店灯光中他臀尖那条多足虫形的红亮伤疤。

豪宅,王力伟只在影视剧中见过,对它没有亲临其境的感觉。踏进苏梦华的别墅,才真正理解豪华。

“宫殿。”他对豪宅的评价浓缩成两个字。

“没有爱,黑暗中的豪华还有什么意义。”她倒杯洋酒给他,“力伟,你是阳光。”

“是吗。”他说。洋酒味道他并不喜欢,在她连碰几次杯后,干进去。她问他是否再来一杯,他说不喝了,她没再劝。

“昨夜我没睡好。”她说。

他发现她眼圈发黑,胸前明显凹陷,人十分疲顿。她没说没睡好的原因,他猜到了。

“走,看看我们的‘小岛’。”她把双人床说成小岛,蓝色的床罩,蓝色的窗帘,连地毯也是蓝色调的。迈进她的卧室,易让人联想到海,想到碧波中的小岛。她说:“我在几年前准备了这些东西,始终压箱子底。等待我的白马王子出现,今早我才换上它。”她的目光朝蓝颜色逡巡一遍。

他走进蓝色小窗,掀开窗帘,净月水库浅绿色湖面在眼前铺开,形状像一块明镜面朝上放着,太阳光在上面散射。

“黄昏时分,可看见鲤鱼跃出水面飞翔。”她描述一天中库区最美的景色。

一叶红色小舟湖面上漂浮,像一片秋天的枫叶。他听见水流中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看见那呼唤如鱼鳞片一样闪着亮光。他朝蓝色波涛扑去,使出全身力量搏击浪花,这情形一直持续良久。

“我湿了。”声音隐隐约约。

他像漂浮的一只红螺,柔柔的水托举着,感觉躯体下潝水光滑而温暖。第二次在蓝色中翻复,水流馥郁。

“香,真香!”声音亢奋。

蓝色最后把一切都淹没了……

“我想拉开窗帘。”他说。

“你不喜欢,以后就甭撂窗帘。”她说,“常来偷看的是只巧燕。”

傍晚,全天课程上完,他问:“我走还是呆到晚上?”

“鱼在飞翔!”她觉得他说得很虚假,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说,“我看过一本台湾的杂志,为保持新鲜感,要在不同环境下做爱。楼顶、河水里、野外……”

别墅里食物充足,晚饭苏梦华做的,很清淡,她说一个男人窗尚劳动完烦油腻,喜欢清淡爽口的东西。

“他那样吗?”王力伟问。他指张光。

“做完……他见肉就吐。”她说,心不在吃饭上,计划出下一次,“明天我们在澡盆里,后天去水库边,然后上顶楼。”

顶楼堆满杂物,先前她去打扫一遍,选择一块地方,铺几张报纸。他心疼她:“水泥地凉,你别作病。”

“我喜欢!”

进行中,呼机响了,他看了看,说:“我儿子病啦。”

“力伟,”她死缠住他,“你停下我就得死。”

BP机又响,是急传三遍,他没接。

市妇幼保健院静点室,今天像健康日似的,只一个患者挂吊瓶。

高烧的王珂躺在长条凳子上挂吊针,烧慢慢减退,他在药的作用下睡去。

守护在珂病床前的杜芳,和老同学于大夫谈中学时代的几件趣事。说起杜芳为一女同学代写情书。她俩禁不住笑起来。然后,谈及各自的家庭,说到王力伟,于大夫闪烁其辞,面有难色让杜芳看出来,说:“怎回事老同学,告诉我。”

“你还像读书时当班长那样凶。”于大夫怕杜芳,恐怕要怕一辈。她想了想,心一横,说:“告诉你吧!”

昨天,于大夫值班。好久不见的老熟人苏梦华突然站在她的面前。

“从外星来?”于大夫说。她们过去是同楼层对门邻居,苏梦华搬进别墅后,她们很少见面。平常她生病到市中心医院,根本没到过妇幼保健院就诊。可今天这个病,必须找熟人,苏梦华便想到了于大夫。她说:“苏大姐,当富姐滋味吧。”

“别夸张我了,什么富姐呀。”苏梦华见屋内没人,说,“小于,我做那事时有点疼。”

“到里边,我给你检查检查。”于大夫指下身后的诊室,苏梦华进去,她做了检查,说,“没什么病,节制一下性生活,慢慢就好了。”

“我一天都离不开他。”苏梦华说,指指窗外,“喏!车前那位。”

说于大夫好奇得可以,看看富婆找个什么样的情人,说得难听点“面首”,富婆找小情人亲热成为公开的秘密。一些名词逐渐被人们所熟悉:小白脸,鸭子,面首,吃软饭的……于大夫要看看苏梦华的面首。朝窗外一瞥,她人泥塑在那里,直眉瞪眼。白色桑塔纳车前,是她同学的丈夫王力伟。

“绝没看错?”杜芳将信将疑。

于大夫肯定地说:“他剃板寸头,白色短袖衫……”

一只五味瓶子倒在杜芳心里,苦辣甜酸咸,不是滋味。在要好的老同学面前,她感到非常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过去在她们几位女同学中,大家公认她的婚姻最美满,力伟一表人材,着实让她们羡慕……

杜芳独自到珂病床旁,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于大夫所见所闻。苏梦华,她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老同学说苏梦华是富婆,她就把鸭子同苏梦华联系在一起。是腰缠万贯的富婆们富姐们创造了男妓阶层。多少年轻英俊、体力的男人,成为富婆的玩偶。她为一个朋友的儿子给富姐当面首愤怒过。现在自己始终挚爱的丈夫,成为她所恶心、可耻的面首,令她忧心惨切。

“爸,爸爸!”珂睡梦里突然喊爸爸,她摁住儿子舞动的手,那正扎着吊针。珂没醒继续睡。

时间临近中午,还有一只吊瓶,红霉素滴得很慢。

于大夫过来问:“给你要个盒饭?”

“不用,点滴完了我和珂一起去肯德基,他要吃炸鸡腿。”她谢绝老同学的关照。待于大夫离开,她走向挂在静点室的IC卡电话,拿起听筒,旋即又放下,想给丈夫再打传呼,最终没打。

5

川椒豆花村的雾包厢里,先到场的邱老六对身旁的眉凝说:“叫你小姑过来。”

“配对儿?不是有马爽吗?叫她?”眉凝想着晚饭后的活动。邱老六告诉她,今晚到“海之梦”水上世界拥抱大海,然后洗鸳鸯浴,然后……

“咋这么多话。”邱老六绷着脸,吩咐眉凝:“让她带药。”

眉凝没敢再吭声,遵照他的吩咐去做。

雾包厢里只剩邱老六一人。马爽进来:“六哥。”

邱老六色迷迷地盯着马爽的前胸,“嚯!挺喜玛拉雅的。”

“广告老妹呢!”

他们打浑几句。邱老六说:“你配合好六哥。赏金大大的。”

马爽轻描淡写地说:“不就是陪他上床吗。”

邱老六冁然而笑,说:“我看出来了,你们上过床。爽妹,记住四姐的吩咐。”

尚俐莉年龄比邱老六小三岁,独身子女的她,又不是老四。称呼她四姐,有其外人所不知的原因,马爽略知一、二,或隔层窗户纸听见里边的声音。她忘记了在什么场合,遇见他们称老七的人,身分介绍了,她记得好像是警察。老七唱腾格尔的《蒙古人》歌不错,肉肿的小眼里,含着激动的泪水。从数字排列看,应该还有老大、老二、老三、老五、老七。这些人她未见过。也不清楚。她确信他们的存在。

四姐——尚俐莉那天详细了马爽做什么,怎样做。邱老六说的配合,她知其内容,他不说她也要使出全身解数,四姐的吩咐她不敢走样儿去做,丰厚酬金且莫论,四姐让她做的正是她满心愿意做的事情。她依稀看到这一点,四姐、六哥他们经过种种努力把杜大浩拉过来。至于拉过来干什么,她看不出他们的目的。欣幸他们给自己提供认识杜大浩的机会。用一见钟情,相见恨晚来形容自己和浩哥很准确。但作为出色警察的杜大浩为什么会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她心头有结,却从未对人说过,她有自己的心事。

“你们使用过药吗?”邱老六在和她说一件绝对隐私的事。

“我不明白非这样做。”她声音充满艾怨。

“四姐的安排。”邱老六说,用不着搬出尚俐莉,他说的事谁敢违拗,邱老六狠着呢。静女孩吃尽了他的苦头,至今她大腿内侧还有他文的一把手枪。邱老六凶恶的目光,令她心悸。

李惠兰同眉凝到来,包厢气氛顿时活跃。

邱老六欣欣有喜色,他像挑选同样一件东西,攥攥李惠兰的手,又攥攥眉凝的手,评价道:“眉凝你没你小姑手柔乎。惠兰手柔若无骨。”

惠兰娇羞的样子,马爽认为她是装出来的。他们之间早超越了摸摸手的关系。

“还没到?”邱老六夹在两个女人中间,眉凝搔头弄姿,他捏她脸蛋时,她嗲声嗲气的呻唤。

“我去给他打电话。”马爽借故离开雾包厢,她在服务台前站一会儿,没打什么电话。

五点钟,杜大浩准时出现在雾包厢前,座位邱老六安排的,杜大浩身左马爽,身右李惠兰。

“久闻杜老弟大名。”邱老六举杯,“我敬你一杯!”

“谢六哥!”杜大浩同邱老六碰完杯,和李惠兰碰完杯,他见到一双脉脉传情的眼睛,马爽一脸粲然,说:“浩哥。”

酒过三巡,邱老六说:“浩老弟,我眼下业务太多,缺个帮手。你看?”

“我屁股刚沾在红蜘蛛板凳的边儿,尚总沈总很看重我,真不好意思离开。”杜大浩说。

“也是,也是。如今像你这样讲究的人不多矣。”邱老六从嘴里抻出一根鱼刺来,扎下眉凝裸露的肩头。眉凝娇气地“哎哟”一声,说:“真坏!”邱老六这个行为有明显目的,提示李惠兰。她领会:“浩哥,我俩喝一杯交杯酒,”她喜洋洋地对马爽说,“抢走你的情人,你不介意吧!”

马爽会捧场作戏,笑笑道:“惠兰你真心喜欢,就让给你好啦。”

“你可别后悔。”李惠兰同杜大浩胳膊相绕,他生出挨着玻璃的感觉。他们目光在高脚杯相撞处交会,她目光细了一下,暗示的东西被他理解了。喝,交杯酒。邱老六带头鼓掌,眉凝随着。马爽也鼓掌,节奏缓慢。

酒席间,李惠兰的左手始终放在杜大浩腿上,像一只不安分的小猫。他没纵恿它也没赶走它。

“喝最后一杯酒,我们去拥抱大海。”邱老六做了酒桌总结。

海之梦水上世界,是大岗有名的娱乐中心,经营者大胆地在内陆城市克隆出大海,海水颜色、盐度与真海没什么二致,礁石、海藻,只差没有海鸥飞翔,电子声光装置,还是再现了真实的海洋气象。

穿上泳衣的三个女子,她们的风韵充分地展现出来,从后面看,曲线最美当属眉凝,丰满而圆润臀部高翘;李惠兰的皮肤沾上水珠,说冰肌玉体不为过;综合后的马爽仍是三女人中的佼佼者:姣好的面容,修长的大腿,喜玛拉雅山巅飘绕白云,神秘而旖旎。

“浩哥,帮我。”李惠兰凑近杜大浩,恳求道:“我老是浮不起来,托我一下。

杜大浩思忖是否拒绝她,仰泳的马爽投来目光告诉他,满足她。圆滚滚的水下部分,他不知该托哪个部位。

“臀,还有背。”李惠兰指挥道。

他的手臂大面积接触到她的肌肤,滑腻而性感,娇滴滴的声音贴着水面水蛇似地钻进他的耳鼓:“从泳裤边缘伸进去……”水障碍着外来者的目光,怎样做也不会被另双眼睛看见。

但他停了下来。

“怎么?”

“我不习惯!”

美妙的事情突然终止后,他们很快离开海之梦。邱老六把他们带回亮眼睛婚纱影楼,继续实行他的计划。

杜大浩同他们进了三楼一个大房间里,宽大的洗浴间占去二分之一空间。池子水湛绿颜色,加了某种药。

“大浩老弟,你当了多年警察,白白浪费人生大好的时光。跟六哥干,一日当百日,我给你补回来。”邱老六对三个女子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脱。”

“脱?”杜大浩惊愕。

“洗鸳鸯浴。”

三个女人比在海之梦更打开些,身体某部位只剩块很小的遮羞东西。邱老六的目光在喜玛拉雅和那几座山峰游荡。

杜大浩见马爽将身子沉入水底,只露出头部;李惠兰双臂后伸支撑着,使身子浮上来,于是便有两座雪山在杜大浩面前漂移;眉凝的山顶很小,上面像颗黑豆,两山不很均称且一大一小。

鸳鸯浴洗完还干什么?杜大浩是似乎猜到了。

6

110警察用了半个多小时间,才打开已锈死的防盗门锁,进入朱良的住宅。空荡荡的屋子积满灰尘。

这是一个典型的两口人之家,一张双人床,电视、冰箱和一个书柜,里边瘳瘳几本推销术类的书,倒有几块奇石,说明主人的一点点爱好。有一室空着,放着一竹花筐,盛玉米的塑料桶旁,可见散落地上玉米粒,两片羽毛落在墙角。这就是邻居所说女主人饲养公鸡的鸡舍吧。

窗尚一行李整齐的叠放着,另双人被子乱在窗尚,可以想像到,他们在极慌乱、事先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匆匆离开家的。厨房两双碗筷,半碗米饭干缩成碎石样。以此又断定当时他们正吃饭,邻居提供朱良夫妇下楼时间,正是吃午饭的时间。

戴付白手套的张克非拉开电视角柜抽匣,翻动着,木梳、磁带混杂的物品,发现个徽章样白色小东西,他想把那个东西拿到手,就在这时赵春玲走过来:“发现什么没有?”

“一堆乱东西。”张克非关上抽匣,做装什么也没发现,手指随意在积满灰尘电视机上一划,屏幕出现一道印子,他说:“电视几年没人用。”

赵春玲对小靳说:“你和张支队多学着点,勘查现场多长双眼睛。”

刑警小靳吐了下舌头,把支队长的话理解成西施效颦,她第一个动作,拉开电视柜抽屉,也翻动,拿起白色小东西仔细端相,她喊:“赵队,赵队,这是什么东西?”

赵春玲接过来,是公章大小的银制品,正面是太阳高照山川大地图案,背面是只老鼠。她脑中迅速闪过一幕:去年在警官度假村举行蓝球赛,天突然降雨,她抱起蓝球场地外的几位刑警的制服,有个银制的东西掉在地上,她拣起来,正面太阳高照山川大地,背面是只猫。张克非说是他的东西,市场上买玩的。她没往深想还给他。朱良家发现的与张克非的东西大小相同,只背面图案不同。她对小靳说:“带回队。”

张克非远远地看着,直到小靳把银东西装进透明塑料袋,然后放进皮包里,才继续做他的事。

两个小时后,赵春玲坐在支队长办公室,看着这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的银制品沉思。材质纯银无疑,手工制做痕迹明显。问题是它的名称?用途?是戴的东西吧,没有拴绳的鼻眼;是某种工艺品吧,又不像。或许是护身符,带在身上避灾祛邪。如果是地摊上出售的护身符,图案该统一,张克非为什么是只猫,朱良又为什么是只老鼠?

老陶敲门后进来,他说:“查清了,第二期天燃气工程改造,一共用了三万多只阀门。负责施工的天燃气工程公司经理说,施工用料都是市公用事业局同统一购进的。”

赵春玲内心烦乱,她问:“去公用事业局了吗?”

“找到了王平安局长。”老陶停顿一下,望着赵春玲,在她面前提王平安必须分寸,因为王平安是她的前夫。

“说吧。”她见老陶说话谨慎、顾虑。“他怎么说。”

“态度很生硬,不肯配合。”老陶说话还是绕圈子,“他对公安成见太深。”

“不是公安,是对我。”赵春玲直截了当。

“他说要谈,得你去找他。”老陶任务完成这个份上。“下一步?”

“公用事业局我去。老陶,”她将那个银制东西递给老陶:“见过吗?”

“像枚纪念章。”老陶学某部电影鉴定银元的方法,用嘴吹,再用耳朵听,“成分不错,百分之百纯银的。”

“让你看图案,鉴定什么含银量。”赵春玲说,“这可是从朱良家发现的东西。老陶,朱良用它干什么?”

“难说,买的,拣的,别人送的,都可能。”老陶说,“街头地摊我没少遛,还真没见过这玩艺。”

“行啦,先别研究它啦。”赵春玲收起银制东西,放进抽屉,她说,“张征从红星阀门厂的专案组撤出,另有任务,小靳和你搭挡。人单纯点,但机灵可靠。”

老陶没说什么,在警队老陶为人随和,但原则性强,诚实忠厚。杜大浩出事后,他成了赵春玲最知心的朋友和得力助手。她说:“就像当年带我一样带好蓝精灵。”

“赵支队放心。”老陶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在全市范围内撒大网,寻找与朱良有过交往的人,获取朱良下落的线索,找到关键人物朱良。

“哦,对啦,佟师傅说朱良老婆指工切除不能生育,他想要一个孩子,大家传言有个外地来大岗当小姐的女孩,愿意给他生孩子,条件生男孩五万元,生女孩四万元,”赵春玲重视佟师傅告诉她的这件事,“大岗出台小姐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清楚,她们在一个地方,不会做太久,流动性大,佟师傅说的这个女孩不知还在不在大岗。找一个不知真实姓名的女孩,不比登天容易。”

“出台小姐与人达成五万元生孩子这事比较稀罕。应到小姐集中的娱乐场所访访,或许能发现线索。”老陶说。

“明天我去找王平安,”赵春玲说,“你自己去吧,先别带小靳,暂时她不进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