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州是庆国九大州中最荒凉贫瘠的地方,而秦云措将要去的又是肃州最穷的凉城。
这凉城比起富饶的京城,简直就跟尚未开化的蛮夷之地一般,民风粗鄙野蛮,又贫穷落后,荒凉偏远,说它鸟不生蛋都是抬举它了。
秦云措这一路眼看所去之地变得越来越荒芜,心都凉了半截。
要亲眼见过,才会知道凉城有多贫穷,水土有多贫瘠。
这一路上,她就没见过几块肥沃的农田,更没看过算得上繁华的城镇,所到之处尽是满目荒凉,想发家致富都无从下手。
等回到凉城的郑家村,秦云措更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这郑家村是凉城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沟,家家户户都是茅屋草房,连条平坦一点的大路都没有,入目所及满是荒草跟黄土。
站在村头,秦云措遥望山尖上嫣红的落日,终于认清现实。
无论心里如何排斥,她都要在这里过很长一段生活,总要先打起精神来才是。
山村小道蜿蜒崎岖,加之夜间下过雨,路面坑洼不平。
秦云措拎着一个小布包,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里走,路途中遇到不少村民。
本着友爱和谐团结邻里的念头,秦云措主动亲亲热热地打招呼,“大伯好。大哥好。大婶子这是要去山上挖野菜呢?哎王家姐姐,这是带你家小儿子去河边洗衣服呢?”
秦云措喊得那叫一个亲热,然而一路遇见的所有人都跟见了瘟神一样,一个个都躲得比兔子还快,都不敢秦云措有个眼神对视。
秦云措靠着大树喘了一会,渐渐想起原主的作为来。
要说这原主是被嫡母将军夫人故意骄纵坏了的,那性子简直比母老虎还烈,从来不肯吃半点亏。
她一个堂堂的千金大小姐,被流放到肃州来,又几番周折沦落到穷山沟里头,能在短时间内改掉那番小姐做派?
在郑家村待着的时间里,原主把满山沟的人都得罪了个遍,今天跟这家娘子大打出手,明天跟那家婆婆吵翻了天,随时能让周围邻居家鸡犬不宁。
原主恶名在外,这也导致她在村中孤立无援,一个交心的朋友都没有。
不过,在原主看来,她这样尊贵体面的高门贵女,也不屑跟这些穷山沟里的无知妇人做朋友。
总的说来,原主真是留下了好多烂摊子,等着秦云措一一去收拾。
秦云措休息够了,正要继续往家里走,又看两个妇人从旁边菜地里出来。
“哟,这不是秦家小姐吗,这是打娘家回来呢?”
秦云措仔细分辨那俩妇人的模样,在脑海中搜索关于她们的记忆。
“你们是……”秦云措想了一下,猛地一拍大腿,“郑二娘子,郑三娘子,哈哈哈,好久不见,这些天过得还好吗?”
郑家两位妯娌见秦云措笑得豪爽,一时间都有些诧异。
这顾家娘子,也就是秦大小姐,一向是眼高于顶,拿鼻孔看人的,今个怎么这么亲切?
郑二娘子上前拉住秦云措胖乎乎的小手,脸上都笑开了花,“哎哟我说秦大小姐啊,你可算回来了。听说你回你娘家贺寿,可是带回了什么珍宝,让我们也开开眼界呀?”
郑三娘子绕着秦云措走了两圈,疑惑道:“秦大小姐,怎么没见你带回行李呢?是不是都让车夫先送回家去了?”
秦云措心中冷笑,面上却还是笑呵呵道:“两位姐姐,我还忙着回家去呢,就不跟你们多说了,赶明儿再聊。”
说罢,她立即抽身而出,不跟两个妇人多做纠缠。
身后,郑家妯娌嘀嘀咕咕地说了些话,秦云措懒得听,径直往家里走。
这郑家妯娌住在原主家隔壁,算是邻居。
两个女人是村里唯一跟原主“交好”的,可这只是表面功夫,没有半分真心。
她们只是偶然得知原主出身显贵之家,上赶着巴结原主,让原主心甘情愿把好东西分给她们。
原主又坏又蠢,只要别人拍两下马屁她就能得意忘形,真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大小姐,什么金簪玉钗都能随手赏人,多少座金山银山都不够她败的。
原主看不清这两人的真面目,秦云措却能一眼看穿她们的所思所想,只是碍于脸面不好揭穿,免得令自己在村中无立足之地。
天色渐暗,秦云措加快脚步往家里去。
那个不属于她的家中,还有更麻烦的人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