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年皱着眉头,看着已经变成布条的袖子。
昏暗的路灯拉成了两人的影子,文锦绣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确保男人跟上来了,转而才继续带路。
陆斯年打量了一圈周边的环境,墙上白底蓝字的刷着。
【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
【敢于争先的锐气、自我加压的勇气、负重前进的志气、团结拼搏的士气。】
很快,文锦绣停住了脚步,敲了敲门:“厂长,厂长有人找您。”
这会老厂长屋子里灯火通明,时不时传出指责的声音。
文锦绣踮起脚尖,作为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自然是要奔走在第一线。
陆斯年站在后头,看着女人又是垫脚,又是探头探脑的。
男人微微一怔,浅薄的嘴唇勾勒出一个细不可查的幅度。
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下意识的去看女孩。
发现文锦绣还在窥探着房里的事情,这才放心。
大概过了五分钟,里头终于是开门了。
老厂长披着外套,打开门,发现是文锦绣,愣了一下,随即开口催促道:“这大半夜的,赶紧回去。”
文锦绣指了指身后的男人:“他找您。”
老厂长戴上老花镜,仔细的看了一眼陆斯年:“您是?”
陆斯年摇了摇头,声音十分清冷,带着不容置噱的气势:“您不认识我,我想借电话一用。”
男人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看上去有些渗人。
老厂长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决定把人放进去。
哎哟呵,真是神了。
上一世过得太随便了,很多事情都没解密。
文锦绣忍不住盯着男人,居然知道厂长家里有电话。
看到女孩探究的眼神,陆斯年有一瞬的不自然,喉结微微滚动。
很快,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
“我在东风厂。”
文锦绣扒拉着门框,看着男人在那头说话。
简简单单几个字,清冷却又动听。
“谁啊谁啊!”
屋里走出来一个女人,语气十分不善。
陆斯年打完电话就退了出来,跟文锦绣并排站在一起,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厂长摸不清男人到底是何许人也,拉着自己媳妇准备往屋里带。
“干嘛啊,大晚上的,什么人你都给开门。”
王翠菊往外探了探看到一个男人,身上还带着血迹:“哎哟妈呀,你个死鬼,现在严打你不知道?你还给这种人开门?”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
王翠菊不依不饶,直接把屋外的廊灯打开了。
上下打量陆斯年:“报警,赶紧报警!”
老厂长并不想惹事生非,瘟神送走了就成了,万一结下仇,往后万一被报复咋整。
文锦绣微微往前站了站,挡住了男人受伤的手。
脸色挂着讨好的笑容,准备息事宁人:“王婶婶,这是我朋友,不小心在树林里伤到了手。”
陆斯年心底升腾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被个女孩保护。
王翠菊看着瘦弱的女人,摇了摇头。
“你才几岁,就开始搞朋友这一套了。”
文锦绣面色一僵……
好家伙,这话该怎么接。
陆斯年面色沉重,往前走了两步,嗓音不温不火,可就是带了魔力一般,让人无法拒绝:“我不幸在树林走失,被这位小姐救下,请您慎言。”
王翠菊不再出声。
站在自己丈夫身后,嘴里念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男人……”
“陆队!”
远处来了五六个男人,身材比例极佳,虽然穿的是白衬衫。
但是身上那一股气势跟陆斯年如出一辙。
陆斯年招了招手:“这里。”
王翠菊早就看呆了,这可是东风厂,安保措施可严格了。
就这么轻易进来了?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为首的男人微微颔首,文锦绣认得他,叫高程君,是陆斯年的挚友。
高程君从口袋里掏了百元大钞出来。
准备放到王翠菊手上。
王翠菊眼睛都看直了,自己家的死鬼虽然是厂长,可这百元大钞不常有啊。
眼看着就要落到自己手里了。
“咳咳。”陆斯年手握成圈,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朝着文锦绣那边甩了个神色,他第一次对一个女性产生好感。
高程君一转身子,来到了女人面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谢谢你救了老陆,小小报酬,不成敬意。”
文锦绣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折了折之后,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高程君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请问,你叫什么?”
陆斯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女对自己的好。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文锦绣,锦绣年华的锦绣,记住了!”
女人的声音不卑不亢,恰到好处。
“好。”
陆斯年面色有点白,一行人没有耽搁,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王翠菊早就被那张百元大钞看呆了,缩着脑袋到了文锦绣面前:“我说姑娘,这钱你收的下去?咱可不能昧着良心。”
文锦绣拍了拍口袋,脸色挂着岑岑笑意:“我救了他,他给我报酬,很合理呀。”
“啊呀,这可不行,他还用了我家电话呢,这钱咱们得平分。”
这不是敲足杠吗?【趁火打劫】
文锦绣从身上摸了一个硬币出来,拍到了王翠菊手里。
“行了行了,不用找了。”
转头看着老厂长挥了挥手:“我先走啦,谢谢您。”
王翠菊咬了咬牙,转头又开始咒骂起了男人:“让你帮我弟弟安排个工作,你推脱,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一个窝囊废啊。”
“我的命也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