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府,一个三进的小院子,第一进是前院主要是花家老爷和少爷的活动范围,第二进是是花家嫡母、姨娘在住,厨房同样安排第二进东边的角落之中,而第三进就是花府的姑娘们住的房间,而整个花府只有东西厢房却没有跨院。
花府第三进最角落的一个明暗两间的房间内,这里夏天闷热冬天阴冷,是最不受欢迎的房间,可从去年开始这里面却住进了一个花府庶出四女花知舒。
花知舒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个绣好的荷包直叹气,荷包上所绣的青竹只有工整却无韵味。
“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小柳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
花知舒头都没抬仍是继续对着荷包叹气,不管事情好不好小柳都会继续说,不需要她开口问。
“姑娘,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出什么事了么?”小柳眨着眼奇怪的问。
花知舒低着的头轻轻摇了摇,她自幼在寺庙中长大,一年之前的十多年中每年也不过回两三次花府,而一年前她的姨娘去逝才长住花府的,她对花府的感情不深。
小柳有些不争气的摇头,如果她跟的是嫡女该有多好,就算不是嫡女也比现在三巴掌打不出一个屁的四姑娘强。
花知舒抚摸着荷包,她明天想出府现在该去向嫡母禀告行程,可手中的荷包就算是送礼也是太单薄了些。
“姑娘,老爷和太太想着给你和三姑娘议亲呢,你都不想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小柳叹气的摇头,有的时候这做官家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事。
花知舒对于议亲的事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人好家里条件差些也无所谓,就怕是府中之人想攀附权贵,将她像大姐姐那样“卖”出去。
“姑娘,老爷和太太选了三家,你想不想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小柳引着花知舒的情绪问。
花知舒这次如愿的看了她一眼,嘴里平淡的说:“议亲之事自然有父亲母亲做主,我一个小辈不应该插手的。”
小柳无奈的摇头说:“我的姑娘啊,那也要看什么情况啊,现在议亲的是三个,一个是正三品的大员,一个是从三品的嫡次子,还有一个从四品的幼子。”
“姑娘,那个正三品的那位大人今年都快六十了,从三品家嫡次子是个疯子,听说还喜欢到处打人,从四品家的幼子据说已经在窗尚躺了一年了。”小柳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
花知舒将嘴狠狠的抿上,她记得姨娘对父亲的评价是善良有余智谋不足难堪大任,可善良有余的人不会是坏人,为何却为府里女儿议这样的亲事?还是这只是嫡母的一厢情愿?
“姑娘,你说老爷和太太怎么议亲的都是这些人家?”小柳嘴中为自家姑娘惋惜着,可眼神却盯着一直低垂的脑袋。
“我要去给母亲请安了。”花知舒没有丝毫回答的想法,小柳不是她的人,或者整个花府都没有一个全心全意为她好的人,所以宁愿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也不肯对任何人畅所欲言。
小柳也默默将嘴闭上,伺候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主子就是这点不好,想套个话都千难万难。
花知舒将小柳留在房间里,她独自一人向正院走去,她是他所有孩子中身份最低的,别的庶子庶女身份在差生母也是一个良妾,可她的生母却是贱籍,这样的身份注定她只能低所有人一等。
绕过一个抄手走廊花知舒就到了正院,主要是整个院子没有花园,只有在空地上摆了几盆花当装饰。
正院之中,花府当家太太刘氏听到四姑娘来了,奇怪的抬头看天,她对所有的孩子要求都是初一十五早上必须来请安其它时间随意,现在这不早不晚最不会来她这里的人却来了,难道是为了议亲的事?
“让她进来吧。”刘氏想起花知舒回来一年却还是什么也不说的沉默样子,就算闹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花知舒走到刘氏面前沉默的跪下,暗处的手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肉,泪缓慢而柔弱的流下,整个花府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除了眼泪她不知道用什么来开口说话。
刘氏厌烦的瞟了一眼,不知这眼泪是真是假,反正花知舒见了她几次就流了几次泪,次数多了她心也烦了。
“快起来,四娘子怎么好好哭起来了?是不是小柳那个丫头又不听话了?”
“母亲……”花知舒低低的喊了一声,想起明日是姨娘的忌日她不用掐自己泪就越流越多,“母亲,明日是桃姨娘的忌日,四娘想去寺了给她上柱香……”
刘氏先还想着是不是这丫头听到什么风声了,没想到只是想去寺里给死去的姨娘上柱香,可就算这样也不用这样痛哭吧。
“四娘不哭了,想什么时候去?”刘氏将花知舒拉在身边问。
“明天一早去,赶着晚上回来。”花知舒小声的说,她独自一人刘氏是不允许她住在寺中,而她还是懂事的当天去当天回。
刘氏想了想这又不过夜,也就点头答应了,还顺便吩咐身边的齐妈妈明天跟着跑一趟。
“谢谢母亲……”花知舒低着头说,她长期住在寺中早已习惯对任何人冷淡,这个时候也无法和刘氏熟悉起来。
“回去吧,让小柳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我直接让齐妈妈去你那儿等着,就不用过来请安了。”刘氏还是大方的说,主要是花知舒的生母桃姨娘虽然做了花府二十年的姨娘,除了最初那几年还在府中,可自从生了女儿那真是直接避到山上寺里不露面了。
“谢谢母亲体恤,四娘告退了。”花知舒懂事的退了出去。
“太太,四姑娘是不是知道什么?这刚有点音她就来了。”齐妈妈是刘氏的陪嫁,这个时候屋里没人说话也随便了些。
“她能知道的都是三娘子让她知道的,就连身边的小柳都听三娘子比她多。”刘氏摇头叹气,花知舒是府里长相最好的,可惜回来一年怎么看都显得懦弱老实,想拿她攀个高枝都怕把人惹了,可惜那边还就看中了她这张脸。
花知舒缓缓的往回走,她知道这一趟去正院肯定有人盯着,尤其她的三姐花知妙,那位一直盼着她能闹起来,可是她一个连姨娘都没有庶女,在府中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能说,她可不想惹的一身麻烦。
花知舒刚走入房间就迎来了一个热情的声音。
“四妹妹去哪了?”花知妙可是一直等着她回来呢。
“三姐姐……”花知舒小声的喊了一声,她不喜欢花知妙的故作热情。
花知妙恼恨的看着花知舒的脸,如果这张脸长在她的脸上该有多好啊,那她就可能凭着这个高攀上更好的人家,可惜长在四妹妹永远低垂的脑袋上就是一个大大的浪费。
“三姐姐怎么来了?小柳给你上茶了么?”花知舒轻轻的问。
“已经上过茶了,我让她找小枝玩去了,正好我们姐妹聊聊。”花知妙轻轻的说。
花知舒在心里叹气,花府内每个姑娘身边都有一个做杂事的丫头,可惜她身边的小柳永远都是帮着三姐姐身边的小枝做事,而她自己的事却需要自己动手。
“四妹妹去正院做什么了?”花知妙小心的问,主要是府里五个姑娘,大姑娘早已被“嫁”了出去,二姑娘是嫡女,五姑娘年纪还小,现在“议亲”那是在掂量她们两个庶女的价值。
“三姐姐,我已经求得母亲同意明天去寺里给姨娘上香,你……”花知舒小心的看了花知妙一眼说,主要是最后一句你可以走了的话不能说出口,要不然这位真能和她吵起来。
“你要出府?”花知妙主要听到前面的一半,至于她要去干什么根本不操心,出了府可是有太多机会的,比如碰到一个饱读诗书的少年郎,如果再来个一见钟情,就可以逃脱在花府被卖的命运。
花知舒小心的抬眼看了她一眼,在姨娘的嘴中父亲真不是那种那“卖”女儿的人,可大姐姐也确实给高门庶子做了妾,而他们花府也因为这门姻亲得到了好处。
“四妹妹,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三姐姐,我明天要去寺了给姨娘上香……”花知舒低声的说,却没有明确的拒绝,因为她拒绝也打消不了花知妙的想法,而明天嫡母肯定会直接阻止不用她操心。
“你一会儿去和母亲说一声,说明日你自己害怕非让我陪你一起去。”花知妙直接吩咐,看花知舒没胆子拒绝后就转身走人了。
花知舒在人走后抬起头翻了个白眼,想出去又不肯到嫡母面前伏低做小,支使她这个胆小懦弱的人也好意思?
花知舒起身将自己贴身之物和一卷佛经先收拾妥当,然后就早早的躺到窗尚,她知道今晚又该饿肚子了,而小柳也不该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