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兰？”
侍女一袭藕色罗裳，青丝绾成平滑的垂挂髻，流星眉秀气乖巧，嗓音温软好听：“小姐，您醒啦？”
“嗯。”
云兰一边干脆利索地替沈玥梳洗装扮，一边有条不紊地解释：“小姐，二小姐和凝香来了，好像还带了什么东西。奴婢瞧着像是锦缎。”
沈玥洗完脸整个人清醒不少，往窗外瞥了一眼，神色复杂：“还没走？”
云兰最后替沈玥插上一支云脚珍珠卷须簪，点点头：“嗯。二小姐执意见您一面。方才小姐未醒，云夕劝过了，凝香不听，两人拌了几句嘴。”
几句？
沈玥无奈又好笑：“走吧。出去看看。”
“是。”
沈玥远远瞧见云夕翻了个大白眼，双手叉腰，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檀主仆欠了她银两呢。
“二小姐，都说了我们小姐不见客！请回吧！”
沈檀一直不作声，凝香却有闲心与她对骂起来：“这些年大小姐与二小姐相敬如宾，大小姐对我们有求必应。今日不过顺路讨口茶，大小姐为何闭门不见？想是你这丫头存心阻拦，好让两位小姐生出嫌隙……”
沈玥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内宅一亩三分田，究竟困住了多少才貌双全的女郎？
“姐姐？”
沈檀今日穿了一身莲青烟纱散花裙，胸前是淡黄色锦缎裹胸，头上一只银凤镂花长簪，举手投足翩翩有礼。
“妹妹来的早，倒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懒怠了。”
沈玥浅浅一笑，并无责怪之意，吩咐云夕进屋侍奉茶水。云夕见凝香小人得志，心有不快，跺了跺脚，委屈巴巴地应下了。
相府二小姐沈檀的生母姜氏多年前病死了。她比沈玥小几个月，由主母林氏教养长大。沈檀待人接物温和有礼，对沈玥更是毕恭毕敬，无有不从，从没使过什么绊子。
沈玥对她的评价四个字：挺省心的。
“姐姐，近日姜府送来一批蜀锦。我瞧着成色极好，特意挑了几匹过来。只因多日不见，心里又急又喜，这才失了礼数。无意叨扰姐姐休憩，还请姐姐原谅。”
“妹妹说的哪里话？你什么好处都顾念我，能时常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只是……”沈玥抿了一口碧螺春，示意凝香把东西放下，缓缓开口，“妹妹向来礼数周全，不比我，目无章法，性子急躁。我还以为，妹妹手底下的人也和妹妹一样，生了颗七窍玲珑心呢。妹妹管教下人，端的心软了些。”
任谁都听得出来沈玥意有所指，沈檀心中一惊：“姐姐……”
沈玥稍一偏头，直直看向沈檀身后的凝香，冰冷的眼神散发出一阵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凝香，相府没了你，依旧是相府。你没了相府，什么都不是。相府的规矩，这么些年，还没记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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