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珹本就沉重的表情又沉重了几分:“依依,你要我去钻狗洞?”
杨柳拿鸡毛掸子对着他鼻子:“再不走,我可就真的喊人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
普通人明白的道理,慎王明白的更透彻。
临走,他还留下一句:“我还会再来的。”
棠梨轩闹了这么一出,舒月阁也没消停到哪儿去。
大小姐伤了脸,请了盛京名医来看,却也只得了一句:“须得好好养着。”
这句话等同于手术室外主刀医生的“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说了等于没说。
宋氏忧心不已,亲自留下来给女儿上药,仔细对着伤口看了半天。
灯光明灭,一条狰狞的伤疤从杨婉心的眉角蜿蜒至下巴,疤痕泛着深浅不一的淡粉深红,骇人的狠。
一个粗使婆子吃了酒,在后院儿跟丫鬟杂役们议论:“那荣平王的脸上也有疤,咱们家大小姐脸上也有疤,这可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待嫁的女孩儿毁了脸,这是说不得的。
侧妃跟王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这更说不得。
荣平王虽是异姓王,可沈家那是实打实的“三代忠良”,沈怀夕手里握着兵权,在朝中的身份是半个摄政王。
跟荣平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的,只能是他未来的正妃。
这粗使婆子一句话,把杨府里面最不能得罪的人和杨府外面最不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
宋氏气得摔了东西,下令把人捆好,摁在了院子里,又差人把二小姐叫到舒月阁。
杨柳今天才算是见识了什么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她并不是平白无故被叫过来的。
那说的疯话的粗使婆子,是康氏院子里的。
“想你姨娘生性纯良,不大可能唆使下人说这些话。”
宋氏坐在椅子上,眼底晦暗不明:“可好歹也是她院子里的人,你姨娘胆子又小,便叫你来看看,这婆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柳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封建家族当家主母的威压,她攥着帕子说了声“是”,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今日并非年节,一个妾室院子里的粗使婆子,哪来的酒吃?
就算是她运气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了酒,可她吃完酒不在做活的院子里待着,平白无故跑到后院去做什么呢?
再者,今日杨婉心回府的时候,是戴着兜帷帽下的马车,舒月阁的口风又严,这婆子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呼吸一紧,杨柳又开始觉得喘不过气来。
杨廷允此时正在同僚家中参加一个喜宴,一时半会儿怕是赶不回来。
“母亲。”杨柳攥着拳头,努力让自己思路清晰,“女儿斗胆,请母亲先关起这婆子来,等她酒醒了再审。现下她这副烂泥样子,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
“你说的在理。”宋氏手里端着杯茶,漫不经心地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杨柳咽了咽口水。
宋氏头上一个字也没有。
也用不着那个,她只要不傻,就能明白这位这位杨夫人不是好人。
眼下只能想办法拖着,拖到杨廷允回府。
他虽然不会偏向康氏,可他在这儿站着,宋氏就不得不公允。
“可惜不能依你的意思了。”宋氏一句话把杨柳的思绪拉了回来,“这婆子胡言乱语,编排主子,要是不敲打敲打她,下人们明天就要有样学样了。”
几个家丁举着碗口粗的木棍围过来,把那粗使婆子摁在了地上。
杨柳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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