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含枝努力从浑浑噩噩中找回自己的感官,可随之下颌也慢慢疼了起来——这痛感分明是被掐出来的。
她皱着眉头略微睁开眼,面前半尺距离处,一个唇红齿白,挑着丹凤眼的人正噙着笑意盯着她瞧。
他那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让江含枝本能地汗毛倒竖,他冰冷的手指还死死捏住自己的下巴,让她连脑袋都无法动弹一下。
二人无声地对视了片刻,那人才松开手,用干瘦苍白的指尖重新蘸了水点在江含枝的嘴唇上。
江含枝被他那怪异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头微微一侧,他的手指便点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那人阴郁的眸子在她脸上扫了片刻,也没有要发怒的迹象,反而顺着她的脸颊一路摸到了脖颈,而后在江含枝依旧往外渗着血的背上轻轻划过,而后重重一压。
“你以为攀附上了陛下,就能摆脱我?”
这人突如其来的动作瞬间就让江含枝疼得牙间打颤,她死死咬住唇这才没有发出声音。
“别想逃,你逃不掉的。”
面前之人面无表情地用帕子擦了擦手中的血迹,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话,手中的杯子随手被搁在了方才还趴过死人的条凳之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木门被再次阖上,江含枝隐约听见外边的宫人对着他恭敬地喊了一句「景公公」。
她皱着眉努力思索,脑中飞快地闪过原主的记忆。
这景公公名唤芒景,是万贵妃宫中的太监总管,手底下领着不少小太监与宫女。
原主进宫之时只有八岁,起初并未引起多大的注意,可当她到了金钗之年,模样逐渐长开,便一下入了这公公的眼。
中宫皇后早逝,万贵妃在后宫便成了说一不二的存在。
自然,她身边的那些个大太监大宫女便也顺理成章地水涨船高,成了没人敢招惹的半个主子。
芒景七岁便进了宫,起初也只是个每日干着洒扫活儿的底层小太监,跟在一个老侍监身后干着最粗最累的活儿。
若只是干活那倒也罢了,可这老侍监见芒景虽瘦小却长得眉清目秀,便开始动起了别的心思。
入宫后的头五年,芒景连贵人的模样都没有见过,每日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冷宫,忍受着那老侍监的各种非人折磨。
直到有一年,那侍监不慎碰翻了前来传旨的敬事房公公手中的托盘,被敬事房正侍下命当场杖毙。
芒景躲在一边的回廊后冷冷地看着,听着那老侍监的惨叫声,心若止水,荡不起一丝波澜。
当他亲眼见着那老侍监咽下最后一口气,到了晚间才趁着夜色潜入了他的房间,撬了他留下的钱匣子,用里面为数不多的银两上下打点才终于离开自己呆了数年的冷宫。
再之后,从敬事房,内务府,侍膳司,最终到了贵妃的广阳宫,芒景在这高墙中生生熬了二十载才终于一步一步踏着旁人的尸骨与血肉爬到如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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