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今天过节啊。”
何宴点点头,他本自小户人家长成,对这种市井热闹颇为喜爱,很愿意逛一逛,但今晚动静闹得不小,他得趁早脱离那些藏在暗处的烦人视线。
身着华衣、头戴金黄饰物的窈窕女子挽着手,三五成群地从他面前走过,只留下娇嗔调笑声与阵阵馨香。
各色艺人吆喝着人,卖力地表演,热闹非凡。
何宴叹了口气,怀着不痛快的心思回了府。
沐浴后,喝了碗酥酪,仆人问是否伺候就寝,何宴打发了他,踱到窗边随手翻了本《三国》,坐下可有可无地看着。
门突然被打开,一阵香风袭来,回神何宴怀里已多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何宴将书放下,垂目看着她皓白如玉的手指在他胸口打转:“老爷……”
这一声叫得千娇百媚,她泫然欲泣地望着他:“您怕是早就忘了奴吧。”
何宴执掌锦衣卫,仕途混得风生水起,女人自然是不缺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就是苏玉这种颇通人事,大胆快乐的类型,当丫鬟时就敢自荐枕席,但今晚,他只是睨了一眼她甜腻的笑容与故意露出的大片春光,心底反而起了厌烦之心。
苏玉不明实情,还以为一切照旧,便在他身上四处点火,留下一个个暧昧的吻,当她被何宴抱起,走向床榻时,她几乎控制不住地露出一个笑,何宴什么也没干,只是用手拄着头,认真地端详着她。
眼中的女人很是模糊,倒是那人的眉目逐渐清晰,她清澈的眼,淡红的唇,他甚至能看到她微蹙的眉尖。
何宴再度叹了口气,起身坐在床沿,苏玉不明所以地伸手去拉他。
他扯开她的手,昏黄烛光下男人侧颜冷峻,他站起来:“今晚没兴趣,退下吧。”
苏玉傻眼了,她今晚每一个细节都是费了一百二的心,不甘就此失败,她掐着嗓子正欲说话。
“滚。”何宴打断她,神情中是不掩饰的烦厌。
“别在这碍眼。”
许逸入狱已有半月有余,外面舆论波动很大,官员学子或扼腕叹息,或愤愤不平。
尽管世人皆知东轩党或许古板迂腐,但清廉克己是其宗旨;
尽管许逸在官员考核中名列全国清官第一,说他贪污两万两银子,不如说始皇帝董伐从墓里跳出来给了你两个嘴巴子,又跳了回去。
可没人敢跳出来替他喊一句:冤枉。
因为东轩党的多位骨干,那些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基本都进来和许逸当了邻居。
东轩党核心权力集团土崩瓦解,剩下的一些残兵躲在角落,惶惶不可终日。
东轩党要完了。
可何宴明白,许逸毕竟身居高位,且颇具威望,虽然尹贤芳恨不得他立马就暴毙于诏狱,但要他下令命令自己现在就动手捏死他,他也是张不开口的。
“不能放过他,你明白吗立儿,”席上,尹贤芳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
“儿子明白。”何宴强压下心头的不适,笑着道。
要他死,又不能一下子弄死。
晚间,何宴喝了碗莲子银耳羹,甜得他直皱眉头,他又顺手捏了块驴打滚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管家来敲门,说今日户部尚书倪元珙派人送来了三幅画,送给大人把玩观赏。
“拿进来。”何宴望着窗外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慢悠悠回了句。
画是好画,意境幽深,皆出自名家之手,何宴横竖打量了几下,又上下捻了捻厚度,忽而将画拦腰撕开,管家大惊,却只见几张纸轻飘飘落在桌子上,是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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