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清将云子霄的鞋袜褪下来,发现脚腕已经肿的馒头那样大了,心都不由得跟着抖了一下:“姑娘,咱们还是禀了夫人,请郎中来瞧一瞧吧!”
云子霄慵懒的靠在榻上,眼睛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纹清,她眼角眉梢的关切不像是装出来的,到底是服侍了自己许多年的人。
云子霄袖子里已经攥紧了的手,略松了几分。
“不打紧。”她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坐姿。
她走之后,府衙的人定然立刻就会发现那个女子死了,虽然自己一介女流又有病在身,嫌疑并不大,但为保万全,云子霄还是假装在下车时扭了脚腕。
做戏做全套,多少还是要吃些苦的。
她由着纹清给自己上了药,见纹清开始收拾那些瓶瓶罐罐,方才扬了扬下颚:“我不过是扭了一下,敷一敷就好了,剩下的药,赏你了。”
纹清愣了一下,也没见过平白赏药的,瓷瓶子拿在手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我今儿去衙门,有个姓夏的衙役,说这治伤最好。”云子霄自顾自的撂下裙子,口里的话,也点到而止:“他们那样刀尖上儿过活的人,手里的药,定然比府里的强。”
纹清被云子霄戳中心事,下意识碰了碰手腕上的伤口,这动作被云子霄收在余光里,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将腕子上的镯子取了下来。
“冬日了,这镯子带着寒凉。”她扬起手,递给纹清:“你去妆台屉子下面,取我那只珊瑚手串来带着吧。”
“是。”纹清连忙将镯子接过去,她察觉主子近日总是让人摸不透,偶尔一两句话,听起来胆战心惊的,为此,只敢小心翼翼的服侍。
云子霄的目光一直跟着她,耐心的等着她在妆台前翻找,大约半刻钟,也未见回来:“还没瞧见吗?”
“是啊。”纹清停住手上的动作,微微仰起头回忆:“那手串定然是放在这里的,奴婢记着,今日晨起给姑娘梳头的时候还在呢!”
云子霄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转头又看向窗外。
纹清见云子霄没有吩咐,也不知道她心里什么意思,只能将屉子一个个的拿出来仔细找,直找的满头大汗,也一无所获。
“总不至于是……”纹清喃喃自语:“哪个小蹄子眼皮子浅……”
她自己是不敢相信的,毕竟兰薇轩里的丫头,都是夫人一手调教起来的,就连在外与人拌嘴都是少数,怎么可能偷东西呢?
“有什么稀奇的。”云子霄倒是看的很开:“我这里如何能放的住好东西呢?最后,不还是自己长了腿儿,溜到了别人的院子里吗?”
纹清听云子霄这话若有所指,想起往日里二姑娘和四姑娘常来搜刮首饰缎子,之前小姐也是知道的,但并不说什么,今日提起来,倒是带了几分的气。
毕竟,这都是她这大丫头的软弱了。
今日二姑娘子禾确实是来过,听见云子霄在厨房弄什么点心,嫌弃那里烟熏火燎的,便坐在这屋等了半日。
她们之前对云子霄还都是连哄带骗的,现下直接来翻人家的屉子了?这和贼又有什么区别!
“等我告诉夫人去!”纹清气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与从外面进来的红菱撞了个满怀。
云子霄慢吞吞的转过头,并不阻拦她,只是提醒道:“把药拿走,今儿你不爽快,就先歇下吧,留红菱在外间就好。”
纹清抿紧了嘴唇,心里涌上些感激,她知道云子霄是瞧见了她的伤,这才给了药又放她去歇着。再想起自己做的事情,那些感激,便一点点的化成愧疚,积在了心里。
红菱很懂事的没有接话,铺了床褥,服侍云子霄歇下,可云子霄说睡不着,披了衣服,独个儿立在院子里,月色之下,那串纹清翻找了许久的珊瑚手串绕在指尖,猩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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