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五龄瞟一眼堂下跪着的卫清酒,见她还是那一副无动于衷的死样子,只得提醒陆随:
“陆大人有所不知,这犯人嘴硬得很,您要是想听她说,那可有得等了。王书吏,把你调查到的,都给陆大人说一遍。”
一直坐在角落记录的王书吏闻言,哆哆嗦嗦地走到堂上来,大着胆子看向陆随。
少顷见他没有反对,松了一口气后,才开始叙述案情。
三月初八傍晚,平安县县衙有人前来报案。
指控有人在郊外的小院中,残忍杀害了卫长路与其夫人。
这家小院是卫长路夫妇前不久刚买下的新院,还没住过几天。
官差赶到时,院子里一片狼藉,一地鲜血。
卫夫人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断气,院内书房的火势渐小,可卫长路已经被烧焦,被发现时可谓惨不忍睹。
而卫清酒从被卫谦平夫妇发现,一直到府衙官兵赶来,完全没有畏罪潜逃的意愿。
只是一直站在原地,手里握着一柄长刀,故被列为案件第一嫌疑人。
陆随思忖片刻,问道:“可有动机?”
卫谦平这次抓到了时机,再次抢先开口:
“回大人,老母亲久病缠身,父亲年老欲辞官。二人准备卖掉全部家产,从柳明县来到我所在的平安县定居。
三月初八那日,父亲在知道贱内怀有身孕后大喜,准备把多年储蓄的银票和田产交付于我,谁知那卫清酒心有不甘,和爹娘大吵了一架!
我们回家后,我左思右想不放心,还是带着妻子去郊外小院看望。便看到,看到爹娘这般惨状——大人,您可要给我们做……”
“再说废话就掌嘴。”
陆随毫不留情地打断卫谦平的哭诉,垂眸把玩着手中的判签,悠悠道,“你说卫老夫妇来平安县是投奔你,为何不住你府上却买新院,且这新院离你家,可是不近呐?”
卫谦平一时语塞,身边吴氏答上:
“婆母早些时候便提过会来平安县,但不想居于闹市,想在郊区僻静处安享晚年,倒也无可厚非啊,大人。”
陆随笑:“哦,你们的意思是,你们和卫老夫妇关系亲厚,却在他们和养女争执之后离开了?直到傍晚才觉得不妥,赶了回来?”
卫氏夫妻面色微变,又听陆随哈哈笑了两声:
“那可真是大‘孝’子啊。”
“这……”
这一发问,让卫谦平二人一时顿住,暂答不上来。
的确,于情于理,若双方起了争执,作为亲儿子和长兄,他都不应该离去。
陆随目光投向王书吏,书吏会意,立马回座低头,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此乃疑点一。”
说着,他伸出一个手指,又伸出另一个手指。
“她一个女子,如何能让卫长路一个高大的男子就这么乖乖站在书房中,活活被火烧死?这是其二。”
庞大人想了片刻,猜想着:
“仵作验出只有卫大人被下了读,也许就是因为卫清酒认为自己有心无力,才会对卫大人下读。那么,中了读的卫大人便无法逃离火场了。”
“那为何她不让夫妇二人一齐服下读药一齐放火烧死,还要再用刀伤?”
“这……”
“既有心无力,为何在杀-人放-火之后,又有心有力地、用长刀砍死卫老夫人?”
陆随像看傻子一样白了庞五龄一眼,从一堆案卷中,拿出验尸格目。
“这份验尸格目是何人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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