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笙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眼前是模糊的，所有的东西都被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好半晌，失焦的眼神才重新恢复了些许清明。
经年不见阳光的屋子又潮又热，窗户是用木板封死了的，阳光穿过交错的木板，被切成一束又一束小小的形状，空气里漂浮着尘埃。
鼻尖充斥着刺鼻的潮湿霉味，身上的破棉絮也带着厚重的潮气。
这环境，给猪都不要。
沈笙嫌弃地从窗尚坐了起来。
不动还好，一动，就感觉四肢百骸都像是被重物狠狠地碾压过，整个人都是又疼又麻的，她艰难地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看向面前穿着古装的女孩子：“你……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
是拐卖？
还是误入了某个剧组？
“你被打傻了不成？”沈笙看女孩子摸了摸她的额头，又低呼了一声：“呀！怎烧得这样烫？”
发烧了吗？
沈笙觉得自己是有些烫，皮肤带着不寻常的温度。
下一刻，那女孩子幸灾乐祸地笑起来：“沈笙，你完啦！烧成这样……都被扔到这里来了，小姐怎么会给你请大夫？我听人说，高烧不退的人最容易变成傻子……沈笙，你不会现在就已经傻了吧！”
沈笙见那女孩子眼中藏着兴奋地对自己伸出了一根手指，循循善诱地：“来，沈笙，你看着我的手，这是几？”
沈笙只觉得她是一个神经病。
小小发热，要不了人的命。反而是全身上下都传来的痛更加要人命。
那女孩子还在对着沈笙喋喋不休：“沈笙，你怎么不理我？大傻子？”
沈笙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眼前的一切，都实在匪夷所思。
像一场梦。
醒了之后，不会很感动。
沈笙颓然地倒了下去。
梦醒之后，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模样？明天早上，她还有一个方案要交上去，今天不休息好，只怕老板看到自己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要暴走。
沈笙紧紧地闭着眼。
像是在烈火里行走，每一步都灼得皮肤生痛，像青城山下的烤肉店里正在被炭火炙烤着的羊肉串，正在滋滋冒油。
沈笙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额头忽然被放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像冰块，叫正被烈火焚身的沈笙顿觉通体舒泰。
“再凉一点，水，我需要水……”
嗓子像是被烟熏火燎过，声音都是嘶哑的。
“真是不经玩！我才随便动了动，就这样要死不活的。”
一个有些泄气的声音在打破了潮热房间的宁静。
是少女所独有的嗓音，如同黄鹂出谷，动听极了。
只是这话说的扫兴，不够讨喜……要是放在宫斗剧里，这样张口就来的，注定活不过三集。
或是拿她去染不够红的枫叶，或是一条白绫，再不济，水池边也可作一个绝妙的作案现场。
沈笙迷迷糊糊地想着。
“扫兴！”那少女又开口了，声音还是柔柔的，却也冷冷的，阴嗖嗖的，叫这潮湿闷热的屋子温度都猛地低了不少：“秋秋，替你替我看着她。若是死了傻了，你便随她一道作伴去。”
另一个声音熟悉到沈笙不愿意想起这场噩梦的来源。
“小姐且放心吧，秋秋一定好好看着她。”早晨与沈笙说过话的女孩子轻声应了。
那少女这才“嗯”了一声，又低低地抱怨：“不知三哥这次怎会送这样的病秧子给我……玩不得说不得骂不得，我看起来是好欺负的吗？！”
不耐烦的的眼神在沈笙身上一扫而过。
平平无奇的脸，平平无奇的衣裳，配着睡得半死的人，看起来就叫人失了玩性。
身姿倒是窈窕，和这张脸不太匹配……
钱氏四娘有些不甘心地想：诸位姐妹身边都美婢环绕，偏生轮到自己分派丫头时，却是这样一个貌若无盐的丑女，这是要打她的脸吗？
钱四娘越想越气，忍不住又伸手狠狠地沈笙腿上重重地拧了一把。
她力气极大，这一拧，又是下了狠手的。
纵是在半昏迷的状态，沈笙也感觉到了这阵尖锐的疼痛，顿时醒转过来。
沈笙瞪圆了眼，咬着牙，就要从窗尚坐起来破口大骂，刚动了一下，就听那呲着牙笑的狰狞的小姐欣喜若狂地同侍立在一旁的秋秋说：“呀！你看！我拧了她一把，竟然把她拧活了！”
？
沈笙缓缓地打出一个黑人问号。
就见钱四娘喜滋滋地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手不住地地感叹：“真是没想到，我的手竟然还有这样起死回生的能力！”
秋秋脸上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主仆两个就扎作一堆商量开了：“秋秋，你说我要是出门去扭几个要死的人，把他们扭活了，岂不是可以开医馆？”
秋秋一脸谄媚地捧住了钱四娘的手：“小姐果真妙手！”
算计的目光盯住了沈笙：“要是多拧拧这丫头，叫她明天就能起身干活，岂不更好？”
沈笙顿住了。
那种隐约但不容忽视的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又出来了。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折磨我当讨好人的工具？
这是什么奴性思维？
沈笙怒极了，到这时竟忍不住连连冷笑：“你俩说这种话的时候，是不是当我不存在啊！”
沈笙这病来势汹汹，十分严重，这一怒，顿觉自己更加头晕眼花了。猛不丁地这样冲口一句，只觉得气都喘不上来，但又不能露了怯，就只瞪着一双眼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主仆二人。
桀骜。
钱四娘看着炸毛的沈笙，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兴奋。
“原来是只没驯化的小野猫啊！我当三哥为什么要送这样一个人来……自己调教出来的，一定比家里嬷嬷剃了爪子的小奴更好用！”
钱四娘忙不迭地吩咐秋秋：“把这丫头给我看顾好了！最多三日，我要她好生生地出现在我房中，若是办不到，本小姐的手段，你是晓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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