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契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故里桐光字数:2178更新时间:24/05/21 12:26:13
沈笙心中一跳,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却一脚踏空,陡然的失重叫她猛地睁开眼来!

灯油早就烧干了。

皎洁的月光也有难以照拂的人间疾苦。

空气里的潮湿霉气深深地嵌在这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

沈笙艰难地支起身子,充满希望地睁开眼又满怀失望的闭上。

她没有回去。

依旧是这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奴婢之身。

好在额头上的有点热终于有了逐渐转凉的趋势。

勉强适应黑暗之后,沈笙仔细地打量这间黑漆漆的屋子。

三脚柜前,两只药瓶仍端正地摆放着,纵是满室黢黑,依然折射出浅浅的光,莹润温柔,像这个冰冷的世界对她唯一的怜悯。

秋秋不知所踪。

或许是去了钱四娘的屋子,又或者不屑这样潮热与霉气并重的房间另行安置了。

沈笙忍着身上的剧痛重又就着一碗冷水服了药,再次艰难地躺下。

夜晚更能让人沉下心来。

她闭着眼,苦苦思索如何才能破局——

秋秋对她的敌意不屑伪装,思思的惊惧沈笙也看在眼里,思来想去,能助她脱离困境的,竟只有一个。

钱四娘!

沈笙陡然睁大了眼。

钱四娘手里握着她的身契,就像是捏住了沈笙的七寸。

沈笙叹了一口气。

真要对着那疯疯癫癫的暴虐狂卑躬屈膝?

或者,自己是否能够另辟蹊径,在夹缝中再找一条出路?

沈笙拍着自己僵直的双腿。

如果不是不良于行,她一定能更方便地打探自己所处的环境,也好早些打算……

沈笙正懊恼间,门口却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沈笙心头一跳,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朝着破旧的木门望了过去。

一盏如豆的牛油灯先探了进来。

小小的,并不十分亮堂,却随着后头那张油头粉面的脸出现将沈笙的恐惧照得纤毫毕现。

他搓着手,嘿嘿地笑,带着满身的脂粉香气,呲着一口大白牙凑了上来:“臭丫头,叫你不听我的话,现在困在这里,我听人说你还发着高烧,如今可后悔不留在我身边了?”

来者不善啊。

二十出头的年纪,沈笙却在他身上看出了四五十岁的油腻。

不由捂着鼻子离他远了一些:“你是什么人?”

那人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

“你不记得我了?”

这不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吗?

他正愁要怎么抹掉这丫头的印象呢。

等等,他还得再试一试。

他眼睛一转,挑了眉,笑得更轻佻了:“沈笙,你真不记得我了?”语气十分夸张,“我是你心悦的三郎君啊!”

“什么三郎君?”沈笙拧着眉,“我看你身上穿得人模狗样,怎地满嘴喷粪?”

是她。

还是那个宁折不弯的她。

这样的硬骨头,就该狠狠地掰折了砸碎了,随风飘散,再不能有半点气人的能力!

钱三郎眼中闪过一丝恼意。

要不是这女人眼睛生得实在是好,正投了那个人的喜好,他早将这女人抽筋扒皮了!

钱三郎皱眉想了想,又开口试探道:“这几日下来,你的日子不好过吧?我那四妹,旁人不知,我却是晓得的。”

他说着,就要去掀沈笙的裤腿:“你身上一定有很多伤吧!不然怎会烧成这样地步?”

眼睛一转,又酸溜溜地:“早叫你老老实实地从了我,至少我不会打人。你却偏要来吃这份苦头,不过现在晓得后悔也不晚,你要是愿意和我走,明日我就让人来接……”

啪地一声,手背上,吃了一记重重的巴掌。

沈笙冷着一张脸:“君子张口,小人才动手。三郎君不觉得这样太过僭越了吗?”

“僭越?”钱三郎像是听到了匪夷所思的话,满脸奇怪地看着沈笙,“你一个贱奴,被本公子看上是你的福气!你竟敢说僭越?”

他抚着火辣辣的手背,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死丫头,下手还真狠。

但好不容易立起来的人设却不能崩。

钱三郎眼睛一转,重又露出了猥琐的目光盯住了沈笙:“沈笙,你人长得不行,手却这样柔软……”

他嘿嘿地笑,口水几乎都要掉出来了:“如果,你让本公子摸一摸你的小手,本公子就不计较你方才的过失,如何?”

话音未落,手掌上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是那死丫头手中变戏法似地拿出了一块碎瓷片,紧紧地握在手里猛地挥出,直接撞在他摊开的手掌上。

顿时,钱三郎的手掌就被划破了,鲜血飞快地涌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臭贱奴,你敢伤我!”钱三郎被气的暴走,捂着伤口满屋蹦跶,“贱奴,我要你的命!”

沈笙手上仍握着那块沾了血的碎瓷,垂下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好在自己下午就起了警惕之心,干脆把那粗瓷碗砸了,又捡了一块放在自己的枕边,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你若再靠近,这碎瓷片划的就不是你的手,而是你的脖子了!”

沈笙冷冷地道。

她因生病,生意有些无力,却又那么掷地有声,惊得那满屋乱窜的人愣了一下。

片刻后,钱三郎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冰冷却锋利的东西来,直直地朝着沈笙刺了过来。

雪亮的匕首,在如豆的灯前一闪而过,带着破空声,照亮了沈笙冰冷的眼。

就是现在!

沈笙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将手中的碎瓷一扔,翻飞的手几乎在阴暗的光线中舞出残影来,她上前一步,狠狠一冲,手再用力向下一压一夺。

钱三郎的脸就和沈笙所睡的破床来了个贴近接触。

他的背,被沈笙瘦弱的腿死死地抵住,如泰山压顶一般将他压在床边。

沈笙一只手擒着钱三郎弱鸡似的两条胳膊,另一只手却握着方才还在钱三郎手中猖狂的匕首。

开了刃的利器抵在钱三郎的脖子上,轻易便能收割钱三郎的命去。

沈笙勾着嘴角低笑:“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想要谁的命?我的?”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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