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自己来,把背包递给梁青。
“周兄弟,这是什么意思?”络腮胡子不大爽的说道。
巫二爷叫他带着人跟巫哲行动,我这样做,显得他很冷酷,没把手下的人命当回事,队伍也就不好带了。
“他是活人。”我淡淡的说道。
络腮胡子怔了一下,如果我的语气稍微愤怒,或者有一点故意挑战他的意思,他这会就不管熟人不熟人,狠狠的教训一顿。
恰恰是这种平淡的,陈述事实的语气,让人提不起一丝火气,更抹平了反驳的意图,甚至心跳都漏了一拍。
“你们背小赵!”络腮胡子点了几个人,被点的人赶紧点头,接过人背上。
络腮胡子接着说道:“周兄弟,我佩服你,也敬重你的行为。不过有句话还是要说,在情况不乐观的时候,活蹦乱跳的人比将死之人更重要。”
我很给面子的应了声。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稀疏的阳光透过云层,一行人继续启程,没人再去管地上的尸体,即便那种像冰一样的物质价值不菲,却谁也不敢保证,在尸体内部有没有雪白的甲虫,会不会突然钻出来,不知不觉进入人的身体。
从矮丘上下来,走了一整天,原本只有一口气的小赵竟然气息平稳,只要能醒过来,性命就算保住了。
袁珂给他重新包扎以后,感叹道:“这人的命可真够硬的,一般人活不下去。”
一旁帮忙的人笑了笑说道:“命不硬的人,也不会做我们这行,是吧。”
包扎完,袁珂走出帐篷,抬头看了看明亮的星空,这样的美景,能看到的机会不多啊,她和梁青要了相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火堆旁,孙何足同样观察着星空,手里那些罗盘,嘀咕了半天,又摇了摇头。
“安东烈,你这回要翻车啊,确定去的地方有墓吗?”孙何足说道。
巫哲把衣服掀开,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有病在身上纹个纹身,骗你们进无人区找乐子!”
安东烈扫了一眼孙何足,说道:“你发现什么了?”
这一路走来,安东烈也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心里正犯嘀咕。但是巫哲不会骗他,背后的山脉图也是真的,诡异的很。
孙何足收起罗盘,把巫哲整理的资料铺在裸露岩块上,“你们看看山脉的走势,这是我们走的路,如果终点是巫哲后背的山脉,你告诉我可能吗?”
大家凑过去一看,其实大部分人看不懂,就是凑热闹。
我也就入门,细细琢磨,也觉得不对劲,可是一时间说不上来。反倒是络腮胡子,经过孙何足的提醒,眼睛里闪过茫然,拿出一张西藏地图,在顺着昆仑山脉画了一笔,又考虑了一下,在上方加了一条更短,也更细的线,斜向着昆仑山脉的怀里。
“是不是这样?”络腮胡子说道,“短这条线就是我们走的。”有在昆仑山脉和细线汇合的地方画了一个圆圈,“这里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安东烈接过他的笔,在地图上重新标记了一条细线,“应该是这里,我们不可能到昆仑山。”
孙何足的脸色就相当难看了,跳起来说道:“有病吧,这是风水的大忌!昆仑山是一条大龙脉,周围拱卫的灵脉不少,不知道有多少蜜蜜适合建造墓穴,这个墓穴建在这里,不是把昆仑山龙脉的灵气给偷走了!”
“大忌啊,龙脉都是天地造化,这样搞事情,不仅破坏了龙脉,还会害后人的。”
巫哲不懂这些,抿了口热水说道:“人家又不是人,老喇嘛说是僧人的道场,噩梦里的女人说是西王母神使的陵寝,都不是人啊,所以不做正常事。”
“想那么多做什么,不白走一趟就行。”络腮胡子说道,“谁知道古人想的什么,说不定人家的目的就是偷龙脉的灵气,想着死而复生,长生不老。”
这话一下子就提醒了安东烈,把老喇嘛编的故事和巫哲的梦整合,列出了相同点,一个说那里是得道僧人道场,一个说那里是神使陵寝,身份出奇的相似,在神话里他们这样的身份,不说与天地同寿,活个百千岁不成问题。
安东烈闭上眼睛复盘老喇嘛的话,愈发肯定了这种猜测。
孙何足接受了络腮胡子的话,说道:“也是,古人求长生可比现代人执着,想方设法的搞事情。”
这时,正在拍摄星空的袁珂忽然大叫道:“天啊,你们看那边,好多萤火虫,太漂亮了!”
西藏有萤火虫吗?
队伍里没人能说个所以然,但是谁还去管这个呢?
他们眼中看到的是连绵的雪峰盘旋着一条荧光带,在夜幕星空下,在皑皑白雪的连绵山峰之间,构成一副绚丽夺目的奇景,犹如仙灵在山川之间巡游玩乐。
那条荧光带盘旋着,由远及近的靠过来,袁珂高兴的大呼小叫,拿起相机猛拍照,就是一群只会掏土的大老粗都瞪直了眼睛。
“太值了!”孙何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西藏还有萤火虫,还这么好看。”
巫哲斜了孙何一眼,“瞎啊,没见识,西藏没有萤火虫,那肯定是别的东西,而且大雪山的,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它们可受不住寒。”
“说谁呢?后生仔!叔吃的盐比你这辈子走的路都多!”
两人吹胡子瞪眼的,嘴都不饶人。
络腮胡子拿起望远镜观察荧光带,手哆嗦了一下,扯正反唇相讥的巫哲,“快,收拾东西!那是甲虫,雪里的那种虫子!”
所有人一愣,拍照的袁珂手里的照相机都差点脱手,怕被照片里的虫子缠上一样。
安东烈接过望远镜,看到一群雪白的甲虫,厚密的像发光的云层,那数量扑到人身上,能把人全身给覆盖了,挨都挨不得,一触即死。
“灭火!收帐篷!”络腮胡子指挥得当,免得手下的人慌乱,“你们收背包,把小赵背上。”
大家行动迅速,有条不紊的整理好物资,在荧光带靠近之前,一行人赶着夜幕往前跑,也没定个方向,脑子就一个想法,别被那些雪白甲虫给撵上。一只甲虫就把小赵搞得就差断气了,要是一群,直接变成冰棍的节奏。
没人多话,闷着头跑就是了。
昨晚下了大半夜的雪,到了今天下午才放晴,积雪融化了一些,天黑后气温下降,半化开的积雪又冻上了,比白天还不好走,更容易滑倒。有些积雪薄的地方,跟冰雹混合后,冰层就特别坚硬,一脚踩上去就打滑,站都站不住。
他们没有时间看路,因为已经听到甲虫扇动翅膀的嗡嗡声,一想到会变成冰棍,在挣扎中就死去,脚迈的更快,也拿出浑身解数,指望每一次迈脚都能抓紧地面。
可是,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两旁都是连绵不绝的山,积雪大部分都飘落在山坡矮丘上,相对减少的部分落在这条小道上,而且越往前越窄,能走人的平地只容两个人。很多人都知道,这样的小道就是死角,积雪很少,下午融化的雪水也流下来,现在都成冰了,根本就是在冰层上跑步,不摔跤才怪。
若是并排走就得走山坡了,也容易摔倒,而且很吃力。
他们是摔摔跌跌的一路跑,但是嗡嗡声却是越来越大了,这样跑下去,迟早都玩完啊。
仿佛看到了死神再招手,都没多余的力气想别的了。
跑了近半个小时,其他人还好,只是速度慢了,可是袁珂和梁青,以及换着背小赵的人都累的不就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安东烈想着用什么办法,躲过这一劫。
孙何拽背小赵的小伙,自个也被带的脚下打滑,摔了个仰倒,倒在雪坡上。
他大口的呼气,飞快的瞄了眼身后的荧光带,“不跑了,没劲了,这非得累死啊,我就等它给个痛快!”
说罢,往雪地里一趟,摊开了四肢。
“不走也好,你留在这里还能拖一拖时间。”巫哲说道。
“孙先生,你倒是想想招啊,你不是卸岭力士吗?”我踢了孙何一眼,故意刺激道。
孙何嘿然一笑,挺起身说道:“告诉你们,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说啊,孙先生你有什么办法?”络腮胡子急道,“再不说那甲虫来了,我们跑都来不及!”
孙何指着雪坡上的积雪,“可以藏雪里面,憋会气,等那些虫子过去,就好了。它又不是追我们,可能只是路过啊。”
这话乍听有点道理,可是总觉得孙何说的不对劲。
安东烈微微沉思,点点头顺道:“可以试一试,跑是没办法跑赢的。”
孙何见安东烈也支持,得意起来,“别愣着,都把自己埋雪地里,慢了就变成冰棍了。”说着,就地往积雪里面钻。
积雪挺厚的,孙何往里面拱了几下,大部分身体都覆盖在积雪之下。
这时候,背小赵的小伙皱眉道:“雪地里不是有虫卵吗?”
其他人一听,脸色就白的吓人,而荧光带已经近在眼前,最多五分钟就能扑上来。
孙何的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就掀开积雪跑出来,安东烈握了把积雪说道:“可能性很低,你们不用太担心,埋下去之前,把耳朵和鼻子堵上,嘴巴捂好。”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几个人把小赵的耳鼻口用纱布裹了一下,确定不会窒息,又把他给埋进积雪,然后各自钻到积雪里。
行动快速,三分钟后,这里的只剩背包了,一行人都藏在积雪之下。
荧光带到了就停下,微光透过雪层,积雪下的人绷紧神经,呼吸都放轻了很多,耳朵被堵住,但不能完全隔绝嗡嗡声,听着就头皮发麻,生怕那些甲虫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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