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顾行至心里叹息,起了怜悯的心思,想着要是以后自己还活着,必将帮这丫头挫挫她父亲的气势。
“你赶紧把李嬷嬷她们的下落告诉你母亲。”裴柄琛透过车帘,怒道。
“父亲说笑了,女儿只身一人来到道观,怎么会见到李嬷嬷她们?”
“难不成...李嬷嬷她们有别的事情要做?比如说...烧掉清虚观?”裴意看着裴柄琛,一双杏眼微弯,笑的一脸无辜。
“裴意!你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裴柄琛一脸不可置信。
“父亲,女儿自乡野而来,能活着就已经是不易了。”裴意偏头,一字一句,“父亲是觉得女儿就应该缩着脑袋,等别人来杀吗?”
“你!不可理喻!”裴柄琛被裴意的话一噎,车帘一甩,驾马先行离去。
李巧颜的得意霎时消失,她本以为靠着裴柄琛能给裴意一点教训,现在却发现这裴意现在是天不怕地不怕,完全是一副混不吝。
若这裴意尚存点讨好的心思,李巧颜根本不害怕,可现下她有点害怕了。
清虚观离京城坐马车不过半天,待几人一路无话,行至裴府,老太太身边的叶嬷嬷等候多时。
“三老爷和夫人回来啦,老太太念着呢,这一路奔波,先吃点东西垫垫底吧。”叶嬷嬷上前递出手。
“五姑娘回来啦?姑娘下回出去还是说一声的好,老太太在家担心的紧,几天都没睡着了。”叶嬷嬷扶完李巧颜,转身就牵着裴意的手。
裴意虚扶下车,低头遮住脸庞,这叶嬷嬷可是老太太身边的一把手,精明得很,但是似乎又挺照顾自己的。
她期期艾艾,咬咬唇,小声说道,“劳祖母关心了,都是孙女儿的错。”
“五姑娘说的什么话,都是您那个婢女的错,老太太心里清楚,你是个好的,不会做伤害裴家的事情。”叶嬷嬷领着裴意进了老太太的院子,不着痕迹的敲打裴意。
裴意面上一白,那个帮她逃脱的婢女怕是凶多吉少。
“嬷嬷,都是我想差了,青杏她没有…”
“五姑娘!您是主子,青杏是丫鬟,您这一出府废了多少人力物力?”
“这下头的人,尽是见风使舵的主,这若不严惩,只怕这老太太以后不好管家啊。”叶嬷嬷打断裴意的话。
“五姑娘与其担心青杏,不若考虑考虑自己,老太太可不好忽悠。”叶嬷嬷眯了眯眼睛。
裴意略抬头,看见叶嬷嬷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疼,这短短的路上,叶嬷嬷话不断,却字字透露着深意。
裴柄琛与李巧颜二人先回房梳洗,裴意则直接被带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嬷嬷,老太太说了,天气有些凉了,她还想要在睡上一会,劳五姑娘多等等了。”院子里的大丫鬟青柳拥上来,恭恭敬敬的请裴意在外面站着等。
天时一晃大半,临近晚间开膳,来来往往的丫鬟有序端菜、上菜。
老太太醒了,饿了,忘记了还有个孙女儿站在廊下一个下午。
“丫头,你肚子叫了。”顾行至撑着自己的下巴,仔细的看着裴意,冷不丁的听见一声咕噜。
这丫头站在这低着头,一个下午一声不吭,他还以为她一点都不饿呢。
“顾公子,还没走吗?”裴意看周边丫鬟都走完了,才降低了声音问。
“走?走哪儿去?”顾行至偏头,他刚刚不是说了,被困在这个玉佩里了?
“顾公子是会一直都呆在这里?呆在我身边怕是会耽误你。”裴意略直身子,脚下有点僵硬,她看向老太太院子里的厅堂。
裴家四堂齐聚,觥筹交错,暖光混合着月光落在裴意几步之远,这般其乐融融的场面隔上几天就会上演。
她没有资格上桌,厨房里剩下的菜会在临睡前端上来,那段时间,晚间都是饥肠辘辘,于是她在那偏远的小院里升起了火,做起了饭。
饭香随着李巧颜的话飘进了老太太的耳朵,老太太那回也像今天一样,让她在廊下站了。
让她饿了一天。
待裴家人一个个从她身边走过,老太太才把她叫进去。
裴家是个大家族,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裴远袭爵,二儿子裴璋在兵部做事,三儿子裴柄琛只捞了个小官。
而老太太的女儿亦有三个,大女儿在宫里被封贵妃,盛得宠爱,二女儿嫁进了吏部侍郎家,三女儿嫁了个商贾人家。
除此之外,庶子庶女更是无数,但基本都分了出去,如今在京城的也只有这三房了,亲生儿女全部围绕在自己身边,老太太这家宴变成了裴家人固定的任务。
她进去之后,老太太什么话也不说,就瞧着她,待她颤抖着说出自己错了的时候,老太太才将她放回去。
这回怕是又要来这么一遭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逐出去。
她可以在裴柄琛和李巧颜面前直起身板,字字珠玑,但在老太太面前她属实不敢,她总觉得老太太若想要杀她,可能会神不知鬼不觉。
“唉,你这玉佩栓着我走不了。”顾行至又道,“说来...似乎只有你一人能够听见我说话。”
“?”裴意的思绪慢慢回笼,记起今日种种,她微微皱眉道,“是因为这玉佩属于我吗?所以只有我能够听见顾公子的话?”
“应该吧。”
“或许你能说说这玉佩从何而来,我也能够想想这是为何”顾行至摸着下巴,略微思衬道。
“算命先生给的,让我带着化解煞气。”裴意将脖子间得玉佩取出来,红血玉佩与往常并无不同,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一鬼魂寄居在里。
顾行至一愣,这就有些巧合了。
”你没事了出去找找...”顾行至剩下半句断在嘴里。
“我找不到。”裴意摇摇头,“顾公子,我回了裴家,是要被锁起来的。”
“手中没钱,凶手也没有着落,让我出去找一个不知去了哪儿的算命先生...”
“太难了。”
手中没银钱、没人脉、没途径,她回到裴家都没想好怎么活下去找杀害师父的凶手,也没想好怎么反击。
还得找到那个十几年前的算命先生,这位顾公子不如杀了她好了。
顾行至点点头,这丫头说的没错,本来他也只是想让她去打听打听。
让她知道荣国府的世子爷可能已经死了,然后他再告诉她解除婚约的法子。
如今想来确实难。
若叫裴意上门去问,估计会被他父亲认为别有用心,到时候可不是嫁不进去那么简单了。
“但是...我有计划。”裴意咬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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