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躲在这破烂的吊脚楼上,眼睁睁的看着家里的老牛被狼群围住。在那只凶狠的独眼狼王带领下,狼群发起了进攻。老牛虽然拼死反抗却也不敌,发出最后的惨叫后无力的倒下了。
空地里嗜血的狼群在疯狂的撕咬着老牛的尸体,血腥味慢慢的在空气中散开,哪怕是呆在这高处的吊脚楼里,我仍然心慌得脚发软,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的提醒我:逃!
逃?在这夜雾弥漫的荒村里,我能往哪里逃,又怎么逃得过那群早已经饿疯了的狼群?现在我唯一期望的,就是老牛能塞饱狼群的肚子,然后它们赶紧的回到山林里去。
一阵携裹着浓浓血腥味的风从早就残破了的窗户吹进来,把我的魂也跟着吹没了。
我将自己缩在墙底下,再也不敢从破窗往外探看,远处夜枭的声音就像是催魂夺命一般一直往耳朵里钻,外面是不断传来野狼啃食时发出的吞咽声,阵阵血腥气随着风呜呜咽咽的吹进我的鼻子。估计狼群吃光了老牛,下一个就是我这个倒霉蛋了吧。
正胡乱寻思着,我没有注意到一团红色的夜雾已经闯进了屋子里,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有些熟悉的呢喃:“小飞。”
听到这个声音,我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眼前哪里还是什么荒寨,什么破旧的吊脚楼,我分明已经回到了家里,一个穿着靛蓝色欧滚的女人站在门口朝我招手:“小飞,到阿妈这里来!”
是阿妈?!
看到阿妈我欣喜着站起了身,正想朝她跑过去,可是脚还没抬起来,我就突然想到阿妈早就因为车祸,和阿爸一起离开了!
“你不是我阿妈!”
“唧!”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虫鸣,眼前的“阿妈”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快来!”她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些急切和恐惧:“快过来!”
然而虫鸣声再起,眼前的阿妈突然化成一团红色的云烟往山林里散去,让我眼前温馨的家猛地恍惚了下,又变回了那个破败的吊脚楼。
看着眼前已经断掉的护栏,我才发现本来以为没有迈步的自己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踩空掉下去了!吊脚楼底下全都是碎裂的石块和断掉的竹杆,这要是掉下去就算不死,也得成为狼群的宵夜!
手脚并用的爬进屋里,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一身冷汗的我还是后怕得很:还好刚才那虫子叫得及时,不然我今天可就交待在这了。
正喘着气,外面阵阵“嗷呜……嗷呜……”的凄厉狼嚎,又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被发现了?”来不及多想,我转过身趴在破窗上往空地看去,可眼前的一幕却惊呆了我!
空地上老牛才被啃了一半不到,肆意流淌的牛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撕扯的原因,迸溅的满地都是。一群饿狼竟然舍了到嘴的美食,就这样匍匐在地上,在升腾的夜雾中低声呜咽着,这呜咽声如泣似哭,更带有一种面临死亡的恐惧感。就连那只最强壮的独眼狼王也不例外,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见狼群并没有关注到我,我不禁奇怪:这狼群又遇到了什么,竟然把它们吓成这模样?近十只规模的狼群,在这山林里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可现在狼叫声越来越惊恐,在这寂静的夜晚听来,让我全身的寒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
顺着狼群趴着的方向看了过去,正是那个深褐色的祭坛。不过月光正好被祭坛旁那棵枯死的老树遮挡住,透过树隙间洒下的月光,根本看不清祭坛上有什么东西可以令这群饿狼们吓成这模样。
可我屏息等了好一会儿,却什么也没发生,不过因为狼群这模样,我也不敢乱动,只能静静的躲在窗看着着四周。这时我突然发现寨子里的夜雾不知道在何时已经散去,除了狼嚎声外竟然安静得可怕,就连刚人那渗人的夜枭声与山泉水流淌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整个寨子透着一种妖异奇怪的气息。
到底……
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恐惧的原因,我顺手捡起地上一根木棍当做防身武器,可木棍刚入手那尖锐的虫鸣声再次响了起来。我神情一阵恍惚,手里的木棍掉下来正好砸到脚上,疼痛一下让我清醒了过来。这时我才骇然反应过来,这虫鸣竟然可以蛊惑人心!
就在我在害怕之时,耳边又传来了狼声,我壮胆往破窗看去,只见独眼狼王和最壮实的几匹狼一起,奋力将地上的牛尸向祭坛拖拽过去,其他的狼则匍匐着跟在后面。不过从不断扭曲着的身体和呜咽声就可以明白它们内心的恐惧。
出于好奇和恐惧,我趴在窗上目睹了狼群搬尸的整个过程:直到它们把牛尸拖拽到那个年份久远的祭台上后,狼群诡异的行为才停了下来。独眼狼王带头趴在了祭坛旁,而它身边的野狼绝望的叫声一声紧过一声,声中带血,似乎是在对着祭坛求饶。
祭坛距离我躲藏的这座吊脚楼并不远,趴在二楼这个破旧的窗户往外看,趁着月光偏移,依稀看到那祭坛与地板上似乎还有一些深色的线条。不过因为光线的原因完全看不清是什么。
虫鸣之声并没有因为牛尸上了祭台就停了下来,只过了一小会,就再次响了起来,而且越来越急促。因为有了准备,虫鸣声一响起,我就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口中,剧烈的疼痛让我没被蛊惑。但面对这诡异的情况,此时的我也不敢做什么,只能静静的趴在窗后窥探着祭坛旁发生的一切。
祭坛旁的狼群这时发出的不再是绝望的哀嚎,而是变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呜咽声,唯独只有独眼狼王站了起来。借着月光,我看到这独眼狼王脸上没了之前的凶狠,一脸麻木的它就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般,完全失去了生气。
突然独眼狼王对着月亮发出长长的哀嚎了一声,它身边两只一直趴在地上的青壮野狼猛的高高从地上跃起,一头撞到了祭坛的牛角上面。尖锐的牛角划破了野狼的肚子,那肚肠就这样被牛角挑着硬生生的从肚子里扯了出来,野狼却不顾自己的肚肠还挂在牛角上,挣扎着与牛尸并排仰躺在祭台上,这时它们还没有断气,狼爪与尾巴痛得直抽抽,直到鲜血从肚腹大量淌出,喉咙里发出的哀嚎声才越来越低,最后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牛血和狼血混杂着在祭台上肆意流淌,可祭台上并没有任何动静,独眼狼王面对同伴的惨状,并没有任何反应,它一声长嚎又有两只强壮的野狼,伴随着狼王的嚎叫声,如前面的同伴一样高高跳起撞向牛角,将自己“献祭”。只是因为牛尸身边被之前的同伴给占了,它们只能痛嚎着,拖着肠肚硬撑着走了两步,并排躺在了同伴的尸体旁。
看着这一幕,我的头皮都炸开了,心中更是恐慌,完全不知道祭坛上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这么厉害,更不知道底下那么多狼够不够它吃,万一不够,的话,难不成我也自己跑过去开膛剖肚……
想到自己要如那些野狼一般躺在那祭坛上,我就觉得全身发麻,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赶紧飞回寨子去。可现在,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第三批饿狼在早已经被控制的狼王的命令下,一个个扑上牛角……
随着祭坛上野狼一只只抽搐着死去,天空中的月亮已经移了位置,绕过枯死的大树,再次照亮了整个祭坛。趴在破窗后的我看到大滩的鲜血在祭台中央汇集,然后顺着祭台上深色的线条散开。
一篷篷鬼火突然出现在了祭坛四周,像是被什么控制着,故意映照着那些线条里流动的鲜血一般,不过片刻,整个祭台便出现了繁复的鲜红色花纹,而这花纹在蓝色的鬼火映衬下,更显阴森诡异。
就在祭台的花纹全部显现出来时,一旁的鼓楼里传出一声牛皮鼓的闷响,接着一抹金色的流光不知从祭台何处钻了出来,钻进一匹野狼的尸体中消失不见。
在蓝色的磷火之下,狼尸腹部起起伏伏,片刻便有一条尺余长的青金色蜈蚣从头狼的头顶钻出!不过那蜈蚣似乎并不满足一头狼尸,很快便钻进了旁边的尸体内。如此反复,在享用了祭台上几头狼尸后,这条青金色蜈蚣身上,赫然长出了两对泛着些微红色光泽的薄翅。
抖动了几下翅膀,蜈蚣从祭台上飞了起来,慢慢悬浮在半空中沐浴着月光。
直到这时,我才把这只奇异的蜈蚣,和记忆中的一个东西对上了号,顿时觉得鸡皮疙瘩一下爬满了全身,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蛊王?!”
我低低的惊呼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明显,沐浴着月光的那只蛊王突然停下了动作,将头转向了我藏身的方向!
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道流光猛地撞了过来,不等我反应过来,一股被利器刺透的疼痛伴随着剧烈的灼烧感从胸口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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