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北川之战所有能搜集到的证据都隐隐地指向了沈湛岷。所有人都在暗暗议论,沈湛岷为了早点继承皇位,通敌卖国,弑君杀父。
每个夜晚,沈湛岷的背影都和今天一样,挺拔又哀伤。他被困在谣言里,眼睛里都是让人心疼的疲惫。
身体一直不好的沈湛玺更是直接晕倒在了先帝葬仪上,重病一场。静淑公主沈稚鱼,年纪尚小却懂事得让人心疼,日日眼睛哭得红肿仍陪着宁清卿一起为崇德太后奉药侍疾。
那时候的所有人都在忙着悲伤,忙着痛苦。只有那个疼爱宁清卿如亲生女儿的表姨母、那个大慕百姓心中最尊贵皇后、那个即使护心镜被击碎仍在战场上搏命杀敌的大慕女将星还在拼尽全力为她的大慕和子女思考出路。
她先是废了沈湛岷的王储之位,让沈湛玺即位。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母亲怀疑,兄弟阋墙的戏码。
但实际上,这步棋只是为了让沈湛岷以亲王之身远离众口铄金的谣言。
三年国丧,沈湛岷佯装因被废黜和冤枉而心灰意冷。他远离朝堂,只身赴北川、死守边疆,也是崇德太 后为大慕的辛苦筹划。
她说,大慕已经损失了一位最英明神武的帝王,绝不能再将江山拱手相让。
沈湛岷的亲王封号是永安,在世人看来是崇德太后在警示他安分守己,但实际上是崇德太后对沈湛岷和大慕最后的惦念。
与此同时,崇德太后又命曾经权势如日中天的宁国公府避世不出以积蓄力量。
只为三年国丧结束的今日,沈湛岷能借与宁清卿的大婚不被怀疑地回到王都,重查当年之事。
那通敌卖国的贼人事事针对沈湛岷,必是对大慕的皇位有所图谋。
只有沈湛岷与沈湛玺兄弟不和,与宁国公府摆脱关系;只有沈湛岷身边无人帮衬,变成狷介狂妄之辈;只有沈湛岷因他的设计陷害而心灰意冷才能让那真正通敌卖国的贼人放下戒心。
在他们不知是何人设计陷害而无力反击之时,只能顺势而为、蛰伏蓄势。
崇德太后临终前始终握着得是沈湛岷和宁清卿的手,她流着泪对他们二人说道:“大慕风雨飘摇,要辛苦你们,除奸佞、肃朝堂,还大慕百姓一个晴天朗日。”
沈湛岷出发去北川的前开心玩具,偷偷翻进了宁清卿的屋子,他把浮华阁交给了她。
宁清卿盯着他瘦了一大圈的脸颊,忍不住地心疼。
她听见他的嗓音低沉暗哑,她听见他轻声说道:“臭狐狸,我要走了,我得去守着边关。皇兄他身体不好,你一定要帮我照看好他。”
“大慕的朝堂现下波折诡谲,他是在替我拿命扛着。别人我都信不过,我只信你。”
沈湛岷的眼泪烫得要命,一滴滴的滴在宁清卿手背上。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细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着宁清卿的心。
宁清卿哽咽着说道:“沈湛岷,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沈湛岷明明自己也在悲伤里,却先为她擦去了眼泪。
“阿宁,一想到父皇那样骁勇的人物被害死在战场上;想到母后病重之时,仍要为了大慕、为我和皇兄绸缪打算;想到皇兄那样病弱的身子还要守在王位上为我苦苦支撑······”
“我实在是怨极、怒极,恨不能生啖那通敌卖国贼人的血肉!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活到给父皇和母后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宁清卿听着沈湛岷言语中隐忍的恨意,愈加泪如雨下。
“你放心,沈湛岷,我一定会在王都替你好好守着。那人也害死了我的兄长和亲人,不止是你,我也想要他血债血偿!三年,我等你回来。”
那开心玩具,他们二人一个坐在榻上,一个单膝跪在塌下。
他们约定好了这三年要拼尽全力守住内忧外患的大慕。
三年后,沈湛岷归京之时,就是他们重查当年之事的关键时机。沈湛岷必须顺利留在京城,宁清卿必须嫁进永安王府,这是他们当前最大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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