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米一面紧张地默念‘上天保佑!’,一面将悬式运载车缓缓开出车库,居然见没人发现!她在原地呆了几秒,像寻路的野猫般四下探查,随后她迅速驾驶着磁悬式运载车朝目的地驰去。
风在耳畔猎猎作响,前方的道路崎岖难行,磁悬式运载车时不时会因为受辐射尘埃的影响而忽然失去动力。每当这时候,罗米就会拼命去按启动按钮,嘴里默念‘上天保佑’,幸运的是,每次悬式运载车罢工后引擎都会在短暂的间隔后再次运作起来,载着罗米朝前再跑上很长一段路。
为了安全起见,罗米没有开远射灯,其实也无需开射灯,仿佛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般,不时让风将厚厚的辐射尘埃吹开一道口子,好叫天空的月能替她照亮前行的道路。
磁悬式运载车载着罗米抵达了终点,她连滚带爬地朝废墟跑去,丝毫不去在意自己的防护服已被路周围那些可恶的植物坚固锋锐的叶鞘划出了无数或深或浅的口子。她钻进废墟,打开防护服的射灯,一阵焦急地寻找摸索后,她在角落里找到了被她遗弃的育儿舱。
她吊着胆子用手去掀那块破布,破布还保持着覆盖上去时的模样丝毫未变,但她害怕自己掀开破布后看到的仅是一具逝去的生命。她咬紧牙,猛地掀开那破布——
啊!罗米忍不住尖叫出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还活着,还活着……还活着!她看着他,那个记忆中全身发紫的小怪物,而他也正巧在看着她,射灯吵醒了熟睡的他,他睁开眼睛,带着好奇,疑问和责备的神情,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瞧着这个忽然出现的奇怪生物,瞧着她那巨大的头盔,和她头顶发出的耀眼的白光。
啊~他发出一声好似小猫鸣叫般的声音,朝她伸了伸胳膊,那胳膊紫莹莹的,仿佛半透明的紫水晶。
呃……罗米想要回应婴儿的呼唤,但她忽然发出一阵痛苦的哽咽,紧随其后是一阵痛苦的呻吟,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缓缓扭头去瞧自己的腿,双腿不知何时失去了知觉。
呃……她又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映入眼帘的是无数道深邃而可怖的划痕,在光的照射下,几道深不见底的划痕生生映入眼帘。她的防护服被划破了,衣物被划破了,皮肤也破了,她的身体正在辐射的侵蚀下迅速瓦解。她想要说点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她感到浑身火一般的痛,头也昏沉沉的。
罗米似乎感觉自己在向下倒去,但这感受却又那般地不真切,仿佛这只是因为自己呼吸过于急促而导致出现了短暂的大脑缺血。随后,她瘫倒在地上,大脑不断发出警告,生命即将逝去,她快要死了;但她却拼命地,歇斯底里地摘掉自己戴在头上的巨大头盔,随后她将最后一点力气用在去掰开那破碎了一个窟窿的玻璃罩。玻璃罩被猛地扯了下来。
里面躺着的小家伙吓了一跳,他仿佛想要撇嘴哭上一阵,但紧接着罗米将摘去手套的小手指轻轻塞进了他张开的小嘴里,手指指尖被玻璃划破了,向外冒着鲜血……
罗米用仅存的力气做完这一切,便安详地靠着育儿舱迎接死亡的降临,她曾想努力睁开双眼,想要再看看他——这个紫色皮肤的小家伙,而他正贪婪地吮着她受伤的手指,吮吸着她的鲜血和最后一点生命之光,直至她逝去,直至鲜血不再涌流。
人们发现她的尸体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
太阳那如期而至的光时断时续地炙烤着干燥的大地,变异的植物顽强地向周围蔓延,试图在死亡前拼命分裂出更多的子嗣;而幸存的动物们小心地躲藏起来,蜷缩在阴影处等待着夜幕降临。外出搜寻罗米的拓荒队在普修丝的带领下找到了那处废墟,找到了罗米被辐射尘埃和变异生物啃噬得不成人形的遗体。遗体被单独掩埋在废墟前的空地上。
让普修丝感到不解的是,那只被丢弃在角落的育儿舱空荡荡的,除了破碎的玻璃护罩和用来遮盖的破布外,竟然什么都没留下。
或许它,那个该死的紫皮怪物也被啃食罗米遗体的怪物们吃掉了吧!她这样恨恨地想。
她决定将它深埋于心,就像笨米当初没有选择叫醒她,背着她一步步迈向死亡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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