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水村
几个村民拄着锄头,望着眼前一片荒芜的稻田唉声叹气。“唉,今年的庄稼收成竟然比去年还要差,只有两成不到。”
“是啊,春季多雨,夏季又有大旱,稻子被折腾得就剩这么点儿,还要交今年的田税,咱们可咋活呀!”
说话的村民面黄肌瘦,显然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大夏近两年农景不好,村里的年轻人为了养活家里人,几乎都去镇里找活计做了,只留下些老弱妇孺守着一点儿田,期望能种出点饭吃。
可惜天公不作美,今年庄稼交了田税,别说吃饭了,兑汤喝都喝不到明年。
村民们身后站着一个村妇,她看着自家蔫黄的稻田,抹了抹泪,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才推开家门,一道骂声劈头盖脸得砸进妇人耳朵。
“天杀的!张秀蓉,你们几个拖油瓶还要在我家住到什么时候?!难道要我这个老婆子给你们养老不成!”
张氏眼眶通红,强忍眼泪说道:“娘,我说了我会负担两个孩子的吃用,何况……这也是我的家。”
王老太长着一双难看的吊三角眼,瞪起人来更是凶神恶煞,能把小孩吓哭。“你的家?笑话!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你丈夫下落不明,我发发善心收留你们,可别以为你能一辈子赖在这!”
她叉着一身赘肉腰,脸上横肉抖了三抖,发出最后通牒。“今年的稻子若是收不到三百石,你立马带着你那两个拖油瓶滚出张家!”
张氏开口还想再说什么,王老太不理她,转身就走了。
“娘亲,姐姐睡醒了,你快去看看她吧!”扎着羊角辫的男童跑过来拽住张氏的衣角,黄扑扑的脸上尽是高兴。
“允儿醒了?”张氏忙提起精神,牵着孩子朝自己的小屋走去。
破旧不堪的泥屋内,张氏端着一碗米汤,一手将窗尚的女孩小心扶到枕头靠着。她用勺子勉强捞出几粒米来,吹了吹送到女孩嘴边。
“乖允儿,饿坏了吧。”
赵允望着张氏慈爱中难掩疲惫的脸色,五味杂陈的喝下一口米汤。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她一直昏昏沉沉,身体没有力气,只能半是昏迷半是养神的睡觉。半个月的时间,也让她了解到了自己身处在一个什么地方。
赵允本是未来世界的空间异能者,能够随身携带巨型空间和穿越时间就是她的能力。未来世界被异星入侵,人类互相残杀,她在一次抢夺资源中遭人暗算,生命垂危,生死一线时爆发出巨大的异能,竟把她送来到了这个在历史中从不曾出现过的世界。
喝完米汤,赵允闭目在意识中搜索一圈后,叹了口气。那场战斗令她元气大伤,不仅穿梭时空的力量消失了,连她那堪比一个国家面积的空间也缩小成一片山头,除了她之前囤的跑山猪还在山中愉快地奔跑之外,啥也没有了。
张氏见她叹气,心疼地将她搂在怀中:“为娘没用,不能让允儿吃饱,允儿再忍忍,等你爹回来……”
说着一半,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悲伤的事情,顿时说不下去,捂住嘴痛哭出声。
“娘亲,娘亲别哭,呜呜呜……”赵诺小孩子情绪容易被影响,见母亲哭个不停,他也跟着哭了起来。
赵允不懂怎么发个呆的功夫,一大一小都在她床边掉起金豆子。她活了二十多岁没哄过女人孩子,手忙脚乱地给二人擦眼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好在张氏哭了一会儿便不再哭了,她蹲下身在床底最里面掏出一个小匣子。打开,匣里放着一只做工精细的头簪。
“这头簪还是娘出家那天你外婆给我的,娘留了十多年。”
外婆指的当然不是那续弦的王老太,而且张氏的生母。她的母亲在她出嫁后不久就因病过世,父亲娶了邻村的王氏,两年后撒手人寰,留下个跟赵允年纪一般大的小舅舅。
张父一走,王老太便带来她的大儿子一家鸠占鹊巢。张氏三人回来投奔娘家,王老太迫于村人嘴舌收留了她们,暗地里没少言语辱骂母女三人。
张氏依依不舍地抚摸着簪子:“娘,对不起,为了让允儿诺儿填饱肚子,孩儿只能暂时将您送我的簪子卖了,等度过眼下难关,我一定把它赎回来!”
“哼!好啊,我就知道你还藏着好东西!”不知道在背后听了多少墙根的王老太一看见那簪子就藏不住了,她两眼放光地把东西从张氏手中夺过来,揣进袖兜里。
“你把簪子还给我!”
张氏起身去抢,却被她一掌推开:“你们在我家住了这么久,还没收过你们的租金呢,正好拿它抵了!”
“老太婆把簪子还给我娘亲!还给我娘亲!”赵诺抓住王老太的袖子大喊,王老太恼羞成怒,狠狠踹了他一脚,赵诺肚子吃痛,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还不忘拽住王老太的裤脚不让她走。
一时间哭喊声谩骂声混做一团,吵得赵允六根不净,心生燥意。她大吼一声:“别吵了!”
“她要拿就让她拿去吧。”
张氏和赵诺愣愣地盯着赵诺,王老太挣开赵诺的手,得意地笑道:“还是你个丫头识时务,张秀蓉,好好学学你家女儿。”
说罢,她犹如一只斗胜的公鸡,趾高气扬地揣着战利品离开了。
“允儿,你怎么了?”张氏小心翼翼地问着眼前像是变了一个人的女儿,哪还顾得上被抢走的簪子。
“姐姐,你为什么要让老太婆把簪子拿走?”赵诺委屈巴巴地揉着小肚子,那老太婆踢他可真是下了狠手的,估计都青了!
“拿走就拿走吧,只不过她有本事拿,也得有本事花才行。”
赵允避开张氏疑惑的眼神,她没有原身的记忆,对这两个便宜母亲和便宜弟弟自然提不上有感情。只是目前她回不去原来的世界,又平白无故占了人家女儿的肉身,对她二人负责任也是理所应当。
至于培养感情之类的,原谅她做不到。等找到回去的办法,她迟早是要走的。
“我累了,你们先出去吧。”
张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拉着小儿子出去了,还体贴地为赵允带上门。她的允儿自从两月前生了一场大病后一直昏迷不醒,甚至有几次差点挺不过去。如今好不容易见了好转,尽管张氏感觉她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也不敢多问,只要女儿平安就好。
夜里,赵允正在打坐调养生息,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动静。她立刻倒回窗尚盖好被子,装作熟睡的模样。
“吱呀——”
来人推开门,蹑手蹑脚地来到赵允床边,轻轻推她的背。赵允没醒,想要看看这人要干什么,没想到那人见叫不醒她,在床边的桌子放了个东西就走了。
待确定那人离开,赵允坐起身看到床边一碗热乎乎的米粥,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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