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气你就朝着烧狐狸发,你害我男人做啥?”
我妈朝着那照片大吼一句,又怕的不行,扑腾一下就跪在了那牌位前面,头哐哐的往墙上撞,给我们邻居婶子拽住了。
邻居婶子回头看着我,又看了看陈可可说:“谢寅,听婶子的,给这女人放点血,赶紧供上去,然后给你媳妇儿上个香,没准她就不气了,不然你妈保不准也要完了。”
“你们都他妈的有病吧?”
我喊了一嗓子给自己壮胆,刚想转身就发现陈可可突然不再弓着腰了,而是站在我身后,站姿非常端庄,一脸媚笑的望着我。
扑鼻而来一股陌生香气,伴随着那灵牌散过来的冷气,真的快成冷香了。
“谢寅,你是我的,不能不听话啊。”清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像是谁说的话,倒像是直接从我心里响起来的。
陈可可的嘴在动,但这声音不是陈可可的!
“刮花了这狐媚子的脸吧,你不就喜欢她这张没用的脸么?”
我终于定睛了,也没那么恍惚了,眼睁睁看到陈可可伸出手,用新做的长指甲给自己的脸上挠了三道血印子,用力到她自己的指甲都劈了,也开始渗血。
我胆子不算小,但这样的情景,我还是后退一步,眼前一黑。
倒下去之前我听那婶子低声对絮絮叨叨的我妈说:“你们咋这么不会办事儿,他年龄到了不给拜堂,那不是找着让她来害你们!赶紧拜堂吧!”
再睁开眼,我被五花大绑的扔在炕上,穿了一身死人寿衣一样的袍褂,还带个瓜皮帽,那灵位已经被请出来了,摆在我家客厅的正中央桌子上,牌位上还盖着红盖头。
“妈?可可?”
我挣扎了一下,朝外喊了一嗓子,没人回我。
我喘了几口粗气,反倒冷静下来,那块牌位放在我屋里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妈和继父早就知道,只有我一直蒙在鼓里。
这么多年,我妈在我耳边说的最多的就是我命犯童子不能娶媳妇,原来都他妈是假的!
虽然不知道那块牌位是什么时候弄过来的,但是为了什么,我倒是能猜到。
定阴亲,无非是为了钱,我们这一具尸体都炒到了十万,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肯定更贵。
为了钱,我被亲妈卖了。
“妈?”
想到这,我心和刀割一样,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大侄子,别喊了,你妈找先生看时辰去了,你就等着晚上拜堂吧?”邻居婶子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婶,你这不是帮着我妈坑我吗?”
我急了,这他妈算怎么回事啊?昏迷前的事我可都记得,牌位上的楮墨不是善茬,看我妈的意思继父的死都是她搞出来的。
“什么坑你,咱俩家挨着,你那个鬼媳妇要是闹腾起来,我家也没好!”邻居婶子歪理还不少,“你也别埋怨婶子,要怪就怪你妈和你那个死鬼继父,要不是她俩把你卖了,你也不会有今天!”
这句话把我噎得半死,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牌位,一股寒气从心底冒了出来,总觉得里面有个人在看我。
“行了,婶子不和你多说了,你妈回来了!”
邻居婶子又添了一嘴,门外随之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便是咯吱的开门声,我妈躬着腰,一脸小心的让了一个人进来,嘴里说着:“王哥,您进屋!”
我打量了一下我妈口中的这个王哥,他看着六十左右,将近一米六的身高,一双小眼睛眯缝着,嘴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这人我认识,是一个出黑的,也就是阴阳先生,在我们这片挺有名的。
“可可?”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可可也跟着进来了,她跟在老王身后,像一个鹌鹑,低眉顺眼的,脸上的血印子结成了暗红色的痂皮。
见我喊她,可可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哀求的对我摇摇头,我妈却炸了,骂道:“你眼里是不是只有这个烧狐狸?”
“咳!”
老王故意咳了一声,我妈脸色又是一变,对着老王低头哈腰的,说道:“王哥,您看怎么办?”
老王瞥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盖着红盖头的牌位,道:“当初我怎么说的你们都忘了?”
“没忘,可我家那口子都没了!”我妈瞬间急了。
“你以为结阴亲是买东西,有钱就行吗?”
老王瞪了我妈一眼,指了指牌位,又扫了一眼外面围观的村民。
我妈秒懂,出去又是撵又是骂的,很快清场。
老王也没闲着,从兜里摸出一根红线绳,把牌位绑了起来。
“这能行吗?”我妈回来看到有些心慌,搓着手问道。
老王没理我妈,冲可可努努嘴,指指我道:“把他解开!”
可可低头走到我跟前,蹲下帮我解绳子。
老王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慢条斯理的点着说道:“娶这个媳妇时咱们怎么定的你可一清二楚,现在你家老大破了身,这事不算完!”
“那怎么办?”我妈更急了,说道:“我家小的还在上大学,可不能找上他!”
听到这,我咧咧嘴,无声的笑了笑,我妈现在担心的不是近在咫尺的我,而是在外地上学的弟弟。
“二万块钱,我全包了!”老王吐出一口烟圈,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
我妈迟疑了一下,面有难色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大儿子,妈这没那么多钱!”
我盯着我妈看了半响,她也看我,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反而是一种理所应当。
对于这个妈,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出!”
老王眯着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妈,说道:“那行,抱着牌位和我走吧!”
“嗯!”
我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才抱起绑着红绳的牌位。
我妈张了张嘴,好像要解释什么,话一出口,味道变了:“大儿子,你和你王叔去吧,妈还得在家处理你爸的后事,就不陪你了!”
“走吧!”
老王对我妈的态度完全不意外,率先走了出去。
我和可可跟在他的身后,头也没回,向外走去,我妈一句话没说,好像送瘟神一样,我刚出门,她就把门关上了。
我顿了一下,心揪成了一团。
老王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些,指了指停在路边的一辆破面包,说道:“别想了,上车吧!”
我点点头,跟着老王上车,拉上车门的一刹那,我回头看了一眼,门关的很严,我妈根本没有出来的意思。
“别看了,你妈心里只有你弟,别忘了,你弟可是大学生!”老王拖着长音,语气带着那么一丝的嘲讽。
“想知道啥问我,路上我和你慢慢说!”
车发动的一瞬间,老王扔下这么一句话。
“这块牌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马上问道。
可可也瞪大了眼睛,畏惧的看着我手上的牌位。
“你后爸和你妈为了钱把你卖了!”
老王还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样子,说他是阴阳先生,起名算卦看风水,只要给钱,什么都干。
当年我继父怕我克弟弟,给我起了一卦,结果算出我命犯童子,这辈子注定多灾多难,就起了心思,想把我卖了结阴亲。
“事情就这么简单,不过最后起了一点变化,你没嫁出去,反倒是娶了一个回来!”
老王透过后视镜瞄了我一眼,突然问道:“你知道你后爸为啥冒着风险让你娶回来一个鬼媳妇吗?”
“不知道!”
我摇摇头,下意识看了一眼怀里的牌位,突然觉得好像在和一双眼睛对视,一双湿冷的手也在这时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