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阑优雅地用帕子掩住半张脸,轻笑道:“我说了,奶奶可别生气。坊间都说,奶奶在国公府这几年,把常人几辈子修不来的福分都占全了。只是‘福气’这种东西,命里该得多少都是有数的。若是命贱之人强求不该有的富贵,只怕……”
“只怕反受其害,凶多吉少?”柳清竹好心地替她把后面那半句话说了出来。
叶梦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不出的柔媚可喜:“奶奶别生气,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所以叶小姐哭着喊着要嫁我们少爷,不是为了来做偏房,而是打定了主意等着我们奶奶空出正房这个位子来?真是对不住姑娘了,我们奶奶少说还要再活八十年,姑娘若是不着急,可以慢慢等着!”新蕊捧过一盏茶来掷在桌上,冷笑道。
叶梦阑微笑着端起茶盏抿了一抿,好脾气地笑道:“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一个女孩儿家,终身大事岂由得自己做主?箫伯伯和箫伯母三番两次遣人到我家去提亲,爹爹已经答应了,我做女儿的岂有不遵父命的道理?至于过门之后是正房还是偏房,那要听箫伯母和潜哥哥安排,哪怕只叫我做一个使唤丫头,我也只好认命罢了。”
柳清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扯过锦被拥住自己全身,却仍是觉得凉风一阵阵地从床下钻了出来。
叶梦阑微微一笑,又继续道:“奶奶且请放心,您的年纪比阑儿长了好几岁,又早进门几年,无论谁居正房,阑儿都不敢对奶奶不敬的,否则岂不是白白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奶奶虽说出身低了些,却胜在见多识广。阑儿年幼不懂事,日后入府一同侍奉潜哥哥,还要请奶奶多多照应才是!”
“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萧潜大踏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冷声道。
“潜哥哥……”
叶梦阑慌忙站起身来,双手绞着帕子,咬住下唇紧张地垂下头,随时准备绽开最温婉的笑容。
只可惜萧潜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径直从她身后绕到床边,将柳清竹连锦被一起拥住:“你怎么样?听丫头说你不舒服,有没有叫大夫过来?”
“天色已晚,何必劳师动众。”因有外人在,柳清竹略有些不自在,羞赧地低下头道。
新蕊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天色很晚了吗?我看未必吧?人家未出阁的姑娘都还没着急回家呢,王大夫是个老头子,岂有比一个姑娘家更怕黑、更怕坏名声的道理?”
叶梦阑红着脸抬起头来,急道:“潜哥哥,我只是听说您夫人身体不适,特地前来探望,不料一直等到了晚间夫人才醒……我不是有意在此逗留这样久的!”
“我知道。”萧潜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温和地道。
叶梦阑的眼睛里立刻绽放出奇异的神采。但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便听到萧潜又继续道:“叶小姐有心,箫某在此代内子谢过了。天色已晚,我夫妇不便相送,新蕊,你带两个婆子一路护送叶小姐回府,细细地向叶大人解释清楚这件事,不得有误!”
“可、可是潜哥哥……”叶梦阑的笑容僵在脸上,急得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萧潜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还有什么事么?”
叶梦阑深吸一口气,走到萧潜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可是我家住得远,一个女孩子家赶夜路又不安全……潜哥哥,让我在邀月斋的客房将就开心玩具好不好?我自己有丫鬟伺候,明日一早就走,不会给您和您夫人添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