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眺斗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船山薪火字数:2552更新时间:24/05/23 01:05:21
  我纹身是昨夜的事,桃仙姐刀法最密集的几处地方还被大片的血痂盖着,想凭这玩意吓住人是不可能的,我说的肃杀只是针对阴物。   眼前的子母扣我至少有五种更简单的破法,特意选了最麻烦的,就是为了震一下孙梅,防她事后捅刀。   随着我将子扣搭在母扣上,后者也开始弥漫黑气,仪器上,洛亦可的心率很快到了一百四,像是经历着剧烈运动。   “病人有危险!你给我停下!”屋里的一个大夫喊道。   见到手的金蛋就要被别人捧走,他一把按下手边的开关,一副我不好你也好不了的嘴脸,布置在床边的医疗灯当时全亮。   我最烦这种人。   就像电视里的某些解密类节目,无死角拍摄某个变魔术的人,那个人就很可能露出破绽,当场丢脸不说,以后再演也难卖出票去。   只可惜,这不是魔术。   “我的……天!那是什么?”最先惊呼的也是开灯的大夫,就见灯光照亮之处,黑气袅袅上升,像婴孩小手那样捂住了洛亦可的眼睛。   汇远斋的人好歹有些见识,但这一幕看在他的眼里就是无限惊悚,他站不稳脚,胡乱挥舞的手好巧不巧地抓住了孙梅的袖子。   我心里暗乐机会来了,再不墨迹,一刀鞘击晕了他,装着不经意磕出木鞘的两寸的刀刃转身间削断了孙梅的一缕头发。   孙梅被这突然一手吓得尖叫:“啊!”   “你要干什么?放下凶器!”保镖们纷纷呵斥。   敢在汇远斋动刀的几年也不见得有一个,放走了我,砸的就是他们自家的饭碗。   未知的恐惧和现实的威胁之间,他们果断选择了后者,迅速包围了我。   “都消停点。”我冷声道。   我使出桃仙姐教的步法,随便贴上就近的保镖,一靠一绕,不但脱离了包围,还借反力窜到了床前,刀鞘迅疾如风,连续十几次击打在母扣的不同位置。   每次击打,母扣轻颤,黑气跟着弱上几分,子扣则纹丝不动。   “好手段!”老掌柜赞道。   我明白,他赞的不是我破子母扣的方法,而是这份对力道的拿捏,让他没法小瞧。   随着最后一击,母扣发出婴啼般的呜咽,随后就像当初的子扣那样,变得光洁通透,圆润如玉。   洛亦可咳嗽出声,仪器上的线条也开始了规律跳动。全城名医会诊三天解决不了的麻烦,我只用了十几秒。   “刚才不好意思了。”我跟孙梅打了招呼,算是给了她台阶下。   之后,我捡起衣服披上就出了门,所过之处,保镖们主动闪开一条路。   “民末净瓷阔口瓶一对,盛清水摆在主卧东南财位,可聚小财。按之前说的,半价出货,七万五。”我把子母扣放在茶台上。   老掌柜想给原价,我没干,钱货两清之后,我把胖子塞进了出租车:“回你的旅店。”   他之前说住在旧货市场那边的小旅店,是出差丢了皮包才去练摊骗钱的。   “急啥呀,帮我这么大忙,咋也得让我意思意思,涮羊肉锅子行不行?兄弟你简直神了,以后哥跟你混吧。”胖子回魂般说道。   我没理他,一直催着出租师傅快点开。   回到宾馆,我按规矩分钱给胖子:“这两万五你拿着,回去躲一躲。”   “躲谁啊?风门老掌柜亲自送出门的人在这一片还有人敢动?除非他自己……”,说到这,胖子的脑袋终于灵光了一把,“卧槽,你是说这老货会报复?”   我看着胖子说:“信我就别多问,房间我帮你退,你现在就走。”   胖子沉默半晌,重重点头:“那行兄弟。我叫罗坚定,混过京圈,闯过秀水街,在沈阳道上开了一家典当行,以后你说话就俩字:好使!”   送走胖子,我胡乱抹了把脸,开始复盘这一天发生的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舒服,好像趟了浑水。   这也是我快速离开汇远斋的原因,本来想借机问的“龙王来请金陵王”的事也没问出口。   江湖上,收阴人的直觉虽然比不上铁口直断,但排位也着实不低。眼下有了异样感觉,我决定按兵不动。   房费还有三天,我没着急回破庙,买了两桶泡面吃饱就躺着歇乏,八年没睡过软床,睡意来得极快。   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看了眼表,晚上九点多钟。   见许久没人回应,敲门人从门缝塞进张小卡片,粗看只是暗示着某些勾当的普通纸片,可一旦离近了,就能闻到奇特的幽香。   我赶紧屏住呼吸,用湿巾擦了手和鼻孔:“净整些没用的。”   走到窗边,就见一个酒红色长发的女人轻晃腰肢往街对面去了。   算上接下来的两小时,房间一共被塞了六张卡片。窗外,各色风格的女人从街对面走来又走远,甚至还有个汉服的。   我一直站在窗边隐蔽处,直到第七个人出现,我暗道:“果然来了。”   开灯开门后,我坐进沙发,把玩着风化得看不清字迹的刀鞘。   “顾小哥眼光很高啊,这么多极品都没相中?”来的人是蓉蓉,她的气质和在汇远斋里很是不同,从淑娴端庄变成了放肆和狂野,杏眼含春,声音魅惑入骨。   我指了下门口,不咸不淡的说:“找我啥事?连六宫粉黛,一顾倾城的损招都用上了。外衣扔门外吧,不然没得谈。”   六宫粉黛指的是那六张卡,每张一味药。一顾倾城指的是来人的外衣,上还有一味药,单独的没事,可要是和之前的任意一味混合,就成了烈性的迷幻剂,相传害死过某个皖系军阀头子。   要不是之前有预感,我可能已经中招。屁大点事不至于整死我,但提的任何条件恐怕我都拒绝不了。   “有眼力,作为补偿,以后收货时比市面上多给一成。”蓉蓉也不矫情,脱下外套随意丢在窗尚道。   仿佛是故意的,她里面只穿着吊带睡裙,露出的锁骨处两朵蔷薇花刺青。   差点被摆一道,我心里不爽,但谈总归是要谈的:“你能替汇远斋定价?”   “汇远斋不拦着底下人单飞,交足抽成就行了,但竞争只限是同辈之间。”蓉蓉说着狡黠一笑。   她指了指那两朵蔷薇,接着说道:“现在只有我和洛亦可是同辈,自然得竞争一下。你有能耐,又刚出道,跟我合作不吃亏吧。”   早年间,许多江湖门派都用信物标记辈分,辈分高的信物多,有点像天龙八部里丐帮的九袋长老。   后来战乱,信物携带不便,改成了刺青,图案的数量叫“目”,各派图案不同,但辈分相通,都是“目”多者为大。蓉蓉纹着两朵蔷薇花,也叫“两目先生”。   “信息时代了,还有人拿辈分说事。我直接找说话算的谈不是更好?”我嗤笑道。   蓉蓉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被我压出印子的被单,眼神里满是眺斗地说:“哦?也包括在这里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