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隔山打虎

周正海方才给王局打电话使绊子，杨洛并没有听到，但他却猜的到。上一世，他了解周若，更了解周正海，心里门清，接下来周正海会做什么？ 可重活一世，杨洛再也不是当初的懵懂小子，既然方才当着周正海的面，一阵冷嘲奚落，正是因为杨洛心里早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离开县委，杨洛回到永康县靠近郊区的一栋老旧小区里，这里正是他毕业后租住的房子。永康县毕竟属于汉东市示范县，别说买房子，但凡靠近点县城租赁一间房子，房价也贵的要死。 刚毕业那会，杨洛生日，周若高兴来过一次，但来了之后，脸就绿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嫌弃这里太寒酸破旧，说她这种金枝玉叶大家闺秀，来这里太埋汰。 杨洛租住的是五楼，小两室，外加一个客厅。房间虽然面积不大，差不多五十来平米，但却被杨洛收拾的干净温馨。 杨洛回到主卧，从书架上取下来一瓶西风酱香酒，又忙不迭的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大塑料袋。袋子里面装着核桃、苹果、桃子之类的山货和农副产品。 一周前，杨洛曾给老家的父母打过一个电话，说周若的父亲过生日，他作为女婿的自然要给老丈人送点特别的东西，乡下穷，父母实在是拿不出好点的东西，就托人带了一些山货，外加一瓶西凤酒。 只不过周若却说，这些东西太寒酸，不让杨洛拿去她家里。杨洛清楚的记得，上一世，当自己将这些东西拿到周家的时候，被周若无情的丢进了垃圾桶里。 那可是自己父母几宿没睡，精挑细选的好东西，那时候，虽然杨洛很心疼，但却懦弱，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只能眼巴巴的将苦水咽到肚子里去。 杨洛喝了口水，给自己简单的做了一份炒细面，美美的吃了一大碗。吃罢饭，然后将这些东西收拾好，看了看时间，离开了小区。 下午三点，杨洛来到距离一处老旧小区不远处的巷子里。这条巷子里有很多摆摊的，大部分都是捣鼓古玩瓷器字画之类的。 在一个摊位跟前，站着许多老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或者聚精会神的看着摊点上的瓶瓶罐罐。 杨洛眼眉一怔，脚步微微停顿一下，便将目光定格在一个手捧瓷瓶，戴着老花镜的老人身上。老人手里拿着一件印着青色花纹的瓷瓶，正目不斜视认真的观摩着。 杨洛和大部分闲来无事的路人一样，也靠近摊点，打量着摊位上的瓷器。老人不经意间朝着他撇了一眼，但也没在意，依旧将目光放在瓶子上。 “这可是真正的青花瓷，我下农村里走街收的，如果您老今天错过了，那我可就卖给别人了！”摊点老板是一个大腹便便，地中海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得意的说着。 老人脸色微微一怔，皱了皱眉，呷一口茶水，若有所思起来。杨洛见状，忽然笑了起来：“青花瓷的瓶子？我看应该是赝品吧？” “嗯？” 听到这话，摊点老板跟老人都禁不住的抬头看向杨洛。 摊点老板看到是一个毛头小子，皱眉不屑道：“小伙子，你懂瓷器吗？我这里会有赝品，简直可笑！” 杨洛淡淡一笑，道：“深入研究谈不上，略懂点皮毛而已！” 这话一出，老人却来了兴趣，质问：“年轻人，难道你真对瓶子也有所涉猎？” “大爷，你别生气，我也不是故意插嘴，只是我不想让你被人骗了而已！”杨洛轻松解释一句。 “哦？此话怎讲？”老人浓眉一倏，不禁问道。 杨洛深吸一口气，笑着开口：“这种瓶子，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如果真的是青花瓷，那么它的器型、纹饰、釉面都有着过人之处。” 老人笑道：“小伙子，看你年龄不大，竟然也喜欢捣鼓这些东西，你这样的年轻人，现在可不多喽！呵呵。” 上一世，杨洛对瓶子的确也有所涉猎，尤其是青花瓷器，所以他才敢斗胆口出狂言。 瓷器店老板不服气，冷哼一声道：“年轻人，说的花里胡哨的，你到有什么依据？要是你今天在这里乱嚼舌头，坏了我生意，我可跟你没完！” 老人呵呵一笑，忽然又看向杨洛。 其实方才老人摸着那瓶子，也觉得花色器型釉面都不正，可他一时半会也拿不定注意，想继续再看看，可谁能料想，突然被一个矛头小子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这才让他那七上八下的心，有了底气，觉得手里的瓶子，的确有问题。 杨洛看向老人，点了点头，认真道： “从器型看，无论是宋代、元代、还是其他朝代的瓶子，器型比例都比较协调，圆润流畅，看着很有美感。” “从纹饰来看，元代的青花瓷纹饰繁密，并且其中的龙纹霸气、张扬，毫不拖泥带水。” “从青花瓷的釉面来看，元青花瓷的釉面大多为卵白色，一部分泛青色，釉色部位呈水绿色，釉面给人一种肥厚凝重的感觉，让人爱不释手。” 说到这里，杨洛指向老人手里的瓶子，一脸嫌弃。 “而你再看看这只瓶子，整体感觉不协调，僵硬，没有匠气，纹饰也比较拘谨，生硬，呆板，而且釉面浮躁，没有老旧感，让人一看，不由觉得是赝品。” 一开始瓷器店老板依旧气势汹汹，但听着杨洛的说辞，脸色逐渐变成了铁青，原先他根本不相信，一个愣头青年竟然对瓶子也颇有研究。 但当杨洛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瓷器店老板当时就傻眼了，隐约可见，额头渗出几滴细微汗珠。因为他心里清楚，这瓶子的来路。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瓷器店老板的脸色顿时变黑，压低声音，收拾好摊位，站起身子说：“今天我还不卖了，卖给你们这帮不识货的人，还真埋汰！” 老人也不阻拦，因为他知道这条巷子里，很少会买到真品。转头笑呵呵的看向杨洛，道：“小伙子，你的眼力见真可以，要不陪我再去市场转装？兴许能碰到一两件真品呢。” 而这也正是杨洛的目的。 因为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老人的身份。 他原本是秦北省汉东市人民检察院反贪总局侦查处局长，陈岩石。 这也是上一世，杨洛进入县委之后，才知道的。虽然现在陈岩石已到了花甲之年，但毕竟桃李满天下，门生颇多，尤其是他孙女陈鹭，现在更是汉东市新任职的市委书记。 陈老在职多年，兢兢业业，一心为民谋利，从他手里经过的案子，不说一万，少说也有八千，晚年退休后，陈老就隐居在永康县向阳小区，过起了玩花遛鸟逛古玩市场的生活。 这种人，杨洛怎么会错过？ 杨洛跟陈老一直在古玩市场，逛了两个小时，但令人无语的是，却没有碰到一件真品。 日落黄昏，天边布起了一片红彤彤的火烧云。 两人聊的投机，趁着坐在长椅上休息的片刻，杨洛礼貌的从包里拿出那瓶酒，及其农产品。 “大爷，今天很高兴认识你，我这正好有老家带来的酒水，送你尝尝，这些核桃水果，你当个餐后茶点，消遣消遣。” “味道不错！” 陈岩石吃了一小块核桃，又咬了一大口苹果，那甘甜的汁水，顺着陈老的嘴角流淌了下来，他连连点头。紧接着，他又打开瓶盖，抿了那么一小口，一脸的酣畅淋漓。 “小伙子，你不是县城人吧？这果子，甘甜爽口，这酒，更是独具地方特色，不像是永康县城可以产出来的。” “大爷，我老家是秦北省一个靠山的农村的，大学毕业后，我就进入了永康县县委，最近又刚考了公务员，寻思着找个好点的工作，给父母争一口气。” “不错，有志气！那你考的怎么样啊？志愿填报的是哪个单位啊？”陈岩石又往嘴里送了一块核桃，津津有味的嚼着。 杨洛撇了撇嘴，但他并没有说考试成绩，而是笑道：“一心都想着进体制，填报的汉东市永康县药监局，但现在我还是觉得算了吧！” “哦？进体制端公家饭碗不好吗？” “好？好吗？呵呵！”杨洛故作轻蔑，淡淡一笑，脸上露出一丝惋惜，起身帮陈老斟了一杯酒水，无奈摇头道： “本来我是想进药监局的，这也正好跟我的专业相关，但直到我来到永康县后，才发现，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大爷，你应该对前段时间，发生在药监局的那起贪污案有所耳闻吧，其实明眼人一看，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可上面却足足查了半年，丝毫没有头绪。你说要是这里面没有猫腻，鬼才信！” “所以吧，药监局这浑水，我不想淌了，没啥意思！” 此刻杨洛说的正是发生在汉东市永康县药监局一起贪污腐败案。 因为此案件牵扯部分极多，涉及范围之广，资金也巨大，上面特别重视，责令派遣陈鹭协助检察院反贪局人员亲自侦查！严厉打击犯罪分子，并揪出犯罪分子背后的保护伞。 杨洛相信，陈岩石不可能不关心，这件关系到他孙女的仕途的案子，倘若查清这件案子，拔出萝卜带出泥，揪出保护伞，那在陈鹭的仕途上也是功不可没的一笔。 呵呵，只要能够真正的走进陈老的视线，那他周正海又算个der！ 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