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次之后，她一定收敛一点

　　翌日，一大清早，沈岁眠顶着眼下两团乌青，与其他才入园子的姑娘一同被刘妈妈喊了出来。 　　“既然大人没有收房的意思，从今日起，你们就暂且是绣园中的侍婢，要守着规矩，别胡乱行事，我自会给你们安排去处。” 　　“大人若是看得上谁，谁自然能飞上枝头当小主子。余下的，乖觉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 　　沈岁眠特地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裙，不只胸前捂得密不透风，连脖颈也围得严严实实。 　　前一晚没睡好，让她起床气重得不行。 　　她身上皮肤太娇嫩，脸颊上的红肿虽然消失得差不多了，只余下一点淡淡的粉，但前夜嘴唇被傅厌辞肆意揉搓了片刻，现下还微微肿痛着。 　　只是她又实在忍不住去想，傅厌辞喝下旧鸩，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又是想做什么梦，想梦见什么人。 　　沈岁眠搓着唇角，越想，心里的小火苗就烧得越高。 　　这男妖精，往日克己复礼，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想到还是人前人后两副嘴脸。 　　同样痛的，还有刘妈妈被沈岁眠拧过的手腕子。 　　她原本以为沈岁眠是阴差阳错将自己按痛了，结果后来，那腕子里钻心似的痛，折磨了她整整开心玩具没睡好。 　　清早起来，被拧过的手腕子高高肿起，又紫又红的，吓得她连忙找大夫讨了膏药。 　　尽管刘妈妈不相信沈岁眠能有一瞬间就能伤到她的本事，但这也不妨碍她把一切过错归咎于对方。 　　眼下他看着迎风而立的少女，尽管眼下挂着两弯没睡好的乌青，嘴唇却艳红似火，显得整个人越发我见犹怜。 　　刘妈妈咬牙按着名册。 　　“听闻任姑娘与柳姑娘昨夜在书房被大人夸奖了，实在可喜。二位今日就接着在书房伺候大人笔墨。” 　　被她点到名，任心茉和柳思思立刻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窘迫后，才点头应下。 　　昨晚书房空空荡荡，她们压根就没见到傅相爷。 　　只有娄十四凶狠地威胁她们不能将相爷不在书房的事说出去。 　　要知道，傅厌辞甚少对人有好眼色，任心荷被夸赞，这让刘妈妈越发得意。 　　“至于其他几位，如今园中人少，你们便负责将这院子稍微打扫打扫。”她特意叫住沈岁眠，“沈姑娘，烦请将池子里的水草都捞一捞，免得让大人见到，心情不畅。” 　　最好是捞得一身泥污水腥，令相爷不快才好。 　　沈岁眠倒没说什么，低眉顺眼就往最远处院落的池塘走去。捞水草不算什么重活，也适合她练练筋骨。 　　沈岁眠前世出生于少商山，武艺高绝，如今虽然换成一副柔弱身子，但骨子里的直觉与反应仍在。 　　捋起衣袖，她开始慢悠悠拿竹竿拨动水里漂浮的落叶。 　　与此同时，她身后很快传来脚步声。 　　沈岁眠没去管，只当是哪个经过的人，仍伸直了腰，拨弄手里的竹竿，只是暗自留了个心眼。 　　当那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就停在她身后，刘妈妈熟悉的浓重脂粉气传到鼻间时，她才皱了眉头。 　　一双手也就是这时猛力推上了她的后肩！ 　　沈岁眠却脚步微顿，往身侧一扭，刻意避开过去。 　　而身后想要推她的刘妈妈则一下发力过猛，身前又没有阻挡，毫无意外地摔进了池塘里。 　　“扑通——” 　　这池塘又大又深，刘妈妈摔进去之后，无处落脚，吓得两手不断拍水挣扎。 　　“死、死丫头！救我！” 　　沈岁眠蹲下，看着面前拍水的刘妈妈，眼里泛出冷光，若有所思。 　　“刚才，莫不是您想推我入水吧？” 　　她装作惊讶，没搭理刘妈妈伸过来求救的手，反而绕过去，抓住了她的头发。 　　刘妈妈脸色惊恐苍白，在水里扑腾几下也捞不着沈岁眠的手，头皮反而被扯得生生发痛。 　　“哪里想推你入水？我……我是不小心绊倒，借你稳住身子而已！小贱人，快！快捞我上去……” 　　“贱蹄子，手抓哪儿呢！我要没力气了，快些捞我！” 　　“快些！你是聋了吗？！” 　　沈岁眠自问今时不同往日，应该老老实实听话，捞她上来。 　　但这婆子几次对她图谋不轨，此时又污言秽语不断。 　　哎，这次之后，再努力收敛一点。 　　于是，在刘妈妈喊了第三次“贱人”之后，她索性拽住刘妈妈的头发，将她整颗脑袋按进了水里。 　　心里倒数三声，她使个巧劲，把刘妈妈脑袋拎出了水面。 　　“小贱……唔！” 　　又按进了水里。 　　“贱人……啊！” 　　又一次。 　　如此几次，等她将刘妈妈的脑袋提出水面时，后者已经精疲力竭，再骂不出来什么难听的话来。 　　沈岁眠有些手酸，她嫌弃地嗅了嗅沾在衣袖上的水腥气。 　　她竖起两根手指。 　　“给您两个选择，劝您认真听听。” 　　“其一，我把你按死在里头，然后说您失足落水。咱们无冤无仇，认识不久，想来别人也无法确定我一个弱女子能对您做出这种事，所以大概率——您会落个‘失足落水淹死’。” 　　少女的声音甜而柔软，却在这偏僻的池塘边令人毛骨悚然。 　　刘妈妈赶紧摇头，嘴里“啊啊”的，喝饱了水，一时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二，捞您上来，该说什么做什么您知道。我平日脾气一向还过得去，所以，您老人家不要再做让我发脾气的事，好吗？” 　　沈岁眠一派轻松地威胁着。 　　而刘妈妈这时已经吓破了胆，一心只有自己的小命，睁大了眼，连忙点头，示意自己懂了。 　　沈岁眠便拿来一旁的竹竿，慢悠悠将人拖了上来。 　　刘妈妈这辈子没经历过这么直接的暴力，跌坐水边，大喘着粗气，吐了几口水，脑壳里是一片空白。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人声。 　　“奇了怪了，听前边的小厮说，从今日起，相爷搬来绣园处理公务。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没看见娄爷拖了那么多车东西过来吗？” 　　“那可真是件好事。” 　　月门垂丝海棠之后，几个丫环的衣角闪过，说笑的声音越来越近。 　　刘妈妈正头晕目眩，眼里一时白一时青，便听见旁边沈岁眠一声娇呼。 　　“刘妈妈！您想做什么？！啊！” 　　竟是沈岁眠身子一扭，当着她面落进了池塘里。 　　声音将不远处的两个丫环成功吸引了过来。 　　“怎么回事？” 　　刘妈妈大惊，她动都不敢动，沈岁眠怎么会无缘无故摔进水里？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此时一只素白的手却从水里伸出，一股力道袭来，将浑身软绵绵的她给猝不及防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