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芊芊一愣:“你不是说,你的婚事得由皇上做主?”
“本王才想起来。”他瞧着宁芊芊尖瘦的下颚:“上次病危时,父皇曾答应过本王。允许本王自己选妃。”
“抱歉。”元颂看着宁芊芊轻声道歉,桃花眼中却毫无诚意。
“本王当时病重,模模糊糊没有听太清,一时忘记了。”
宁芊芊深呼吸,她觉得自己被套路了,并且有证据。但是……无力反抗。
谁叫这男人,是她自己招惹上的?
“成亲的事情,我不反对。但我有个条件。”宁芊芊的眼睛亮晶晶的,眸色一瞬如凛冬雪,带着不容拒绝的凌然气势。
“你可以去提亲,但得等到明天。”
元颂挑眉,等待她的解释。
宁芊芊哼了一声,不打算让他如愿:“如果你不同意,我们的事情就算了。”
她今日出丑,将军府的人没少推波助澜。现在夜深,她与元颂的事情还没有传播开。依照府里那群的尿性,会极尽所能的借机搞事情。
她自然得把握机会,给她们所有人一巴掌!
“明天辰时你带人上门提亲,过时不候。现在,我要回家。麻烦,靠边停车。”
元颂眼底骤然过寒芒,天下还没有什么人敢命令他做事情。这女人是借着她的肚子,恃宠生娇么?
“停车。”宁芊芊朝马车外瞧了一眼,这个路口离威北将军府很近。错过了,她要多走很多路。
“不然,我就跳下去!”
她拉开了车门,真的打算要跳下去。肩头一沉,被元颂紧紧按住了身躯。
“停车,让她下去。”
“多谢。”宁芊芊下了车,真诚向元颂道谢。
元颂静静看着她,眸色在暗夜中晦暗不明,眼尾的泪痣鲜红如火。
“明天辰时,不要忘了你与本王的约定!”他说。
马车消失在夜色阑珊的街头,宁芊芊摇摇晃晃的回了府。
她的头疼得厉害,元颂的伤药虽然能够止血,却没有其他方面的功效。她必须尽快治疗,绝不能错过明日虐渣的大场面!
她的房间,在将军府最西头的一处破落小院里。这里偏离了府邸的中轴线,又脏又旧。早就是一片被人遗忘的角落。
屋中,一灯如豆,在窗纸上晕染开斑驳的淡黄。让宁芊芊心中生出些许暖意。
四年前遭遇大变之后,原主身边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唯有一个衷心的丫鬟白芷,日日照顾她。
从前她日日胡闹无论归来多晚,白芷都会燃起小小油灯,等她回来。
若没有白芷,原主只怕早就死了。
“白芷,我回来了。”
宁芊芊推门的手在瞧见屋中的白芷时,僵住了。
白芷趴在地上,衣裳被淋漓的鲜血浸染,瞧不出原本的色泽,她嘴唇苍白,瞳孔些微涣散,鲜血将她细嫩的面庞浸润成斑驳的红。
“小姐。”
听到动静,白芷艰难的抬起了头,无神的双眸中,生出熠熠光辉,一瞬竟比星辰还要耀眼。
“她们都说……小姐回不来了。那帮玩意……素来没有真话。说小姐回不来……就一定能回来。”
宁芊芊顾不得头痛,三两步走在白芷身边。瞧见鲜血覆盖下,道道细长深入古随的伤痕。
鞭伤!
父母牺牲后,祖母便把贵妾卓氏抬了平妻,任由卓氏把持了中馈。她育有两女一子,次女名唤宁云微,善使长鞭。
“是不是宁云微?”宁芊芊蹙眉,语声一瞬若凛冬雪,刺入古随的冷:“她凭什么打你?”
“他们……。”白芷苍白的手指,握住宁芊芊手腕:“他们冤枉我……偷了二夫人的石榴花簪。我呸……我眼皮子有那么浅?打死我……我也不能认!”
“我大概是活不成了!”白芷勾起唇瓣:“以后就……留小姐自己。您可得好好的长点心……别让……别让他们……坑死了您。”
小丫鬟的声音渐渐低垂,手指滑落,一瞬没了声息。
“白芷!”宁芊芊心中大痛:“别死!你不要死!你还没有看到我给咱们报仇,怎么能死?!”
她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她左腕的玉镯子上,泪水无声自面颊滑落:“如果我穿越来此是必然,那便将我的灵镯空间,一起还来!”
她腕上这只镯子,与她前世的那只一模一样,她给镯子取名为灵镯,因它拥有贮存空间的神秘力量。
她将灵镯空间打造成了小型实验室,藏了完备的中西医药材。空间时空不受外界干扰,对她的身体拥有极强的修复能力。
她本想回府慢慢查探两只相同镯子的关联。
但人命攸关时,已容不得犹豫,只得尝试与前世相同的开启方法。
鲜血入镯,竟似钻入了海绵,一瞬无踪,玉镯上留下鲜红如豆一枚印记,继而光华大盛。
宁芊芊脑中轰的一声,豁然开朗,瞧见了摆列整齐的药材和器械,一如前世所见。
然而,不知何故却无法自由进入空间,只能存取药品,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她不敢耽搁,先为白芷打了一剂强心针,再将消炎药和止痛药研磨成粉,加入葡萄糖中,为她静脉注射。
再小心翼翼剔除白芷伤口旁边的烂肉,为她清洗消读,上药。
自己则吞下几粒药片,简单的重新包扎。
忙完一切,已用了将近一个时辰,宁芊芊收好工具和药品,探了探白芷的额头。
没有发烧,小丫头的呼吸也趋于平稳,很好。
她将白芷移到了窗尚,自己也吹熄了灯火,躺在了她的身边。
今夜,好好休息。先让卓氏母女做个好梦吧。
等到了明日,就是她们噩梦的开始!
昭王府主院的灯火却开心玩具都不曾熄灭,元颂坐在桌案边,盯着手中一只古旧的黑檀木盒,眉峰不得舒展。
檀木盒中装着只翠色欲流的镯子, 竟与宁芊芊手腕上戴着的那只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盒子里这只雕刻着龙纹。
“殿下。”飞廉恭恭敬敬站在他面前:“已经查清楚了,四个月前在花楼中的那个女人,的确是宁大小姐。”
“除了睿王,她没有接触过任何男人,但睿王殿下与她并没有关系。她今日说穿一切,也并未受到任何人指使。”
“至于凤灵镯的主人,依旧下落不明。”
元颂半抬起眼睫,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飞廉内心有些忐忑,主子被个女人算计了,内心该是很愤怒的吧。他表现的这么平静,他们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事?
“属下有一事不明,威北将军府早不复往昔荣耀。殿下何故委曲求全,对宁大小姐如此上心?”
“飞廉。”元颂忽而蹙眉,瞧向飞廉时,桃花眼中一片冷厉。
吓得飞廉身子一抖,他……说错了什么?
“她是本王的王妃。以后,诋毁她的言论,本王不想再听到。”
“是。”飞廉垂首敛眸,心中疑惑不已。
他怎么就瞧不出,宁芊芊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竟能让他厌恶女人的主子,如此维护?
“明日一早,准备好一应入宫用品。”
“……恩?”飞廉愣了:“殿下明日不去将军府提亲了?”
“为什么不去?”元颂淡淡瞥他一眼,手指轻拂过玉镯子,眉目中难得一见的温柔。
“难得小女人想请本王去看一出大戏。这么有趣的事情,本王怎能缺席?”
“提完亲以后直接进宫。”
他唇畔勾挑出飘忽疏冷的笑容:“本王活不过三个月了。娶亲的事情,本王一刻也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