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暴怒不已,蒋瓛心中大喜。
湘王啊湘王,微臣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
但愿你这次离京没有别的目的,否则微臣可不会手下留情。
锦衣卫说白了就是帝王的猎犬,为帝王寻找猎物,然后去疯狂撕咬。
如果猎犬没用了,那便是狡兔死,走狗烹。
他这位帝王的头号猎犬,首当其冲的第一个死。
如今懿文太子才刚刚入葬没多久,皇太孙之位虽然确立却还未公布出去。
这样的一个关键时机,湘王朱柏突然离京,这让蒋瓛嗅到了机遇。
他甚至将蓝玉的事情抛之脑后。
向朱元璋告退后,蒋瓛急不可耐的便出了宫,回到镇抚司召集了所有的探子,让他们传信至江陵流域的沿岸码头。
然而一天后,各地都发来消息,并未发现湘王船队。
与此同时,在荆州负责监视湘王府的锦衣卫,也发来消息。
湘王在荆州的所有产业,均在六日前全部停产,原本雇佣的人员或遣散,或全家老小失去了踪影。
看到这份消息,蒋瓛意识到了不对劲。
“湘王到底要做什么?”
这份疑惑,让他越来越兴奋。
在他看来,朱柏做的事情越是诡谲,其中隐藏的事情就越大,说不定湘王真的是想谋反!
坐在廨房内的蒋瓛,意识到锦衣卫复兴的时机已然到来,趁着现在水浑先给湘王定一个私自出京的罪责,到时候不管湘王暗地里做什么,至少能够给锦衣卫一个切入调查的机会。
证实一个亲王的罪责,可比构陷一个国公,更有成就感!
想到这,蒋瓛不再犹豫,他明白现在要做的,就是去皇帝面前刷存在感。
他起身便要离开镇抚司,进宫见驾。
可他还没走出多远,一名锦衣卫的探子,匆忙拿着一份八百里加急的信件找来。
“从江阴来的?”
蒋瓛疑惑的接过,打开一看,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的惊悚,可转瞬他又展露出惊喜的笑容。
“好啊,难怪那么多人设防,却不能发现湘王踪迹,原来他是向东而行!”
他将信件收起,当即进宫面见皇帝。
谨身殿内。
朱元璋正在面见朱棣,询问草原上的事情,朱允炆也在一旁随驾听政。
“阿扎失里逃后,朵颜三卫倒是老实不少,但这些鞑子不可信,咱决定明年让老十七去就藩,也好帮衬你一些。”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劄子,抬眸看向朱棣,眼眸深邃好似是在探查什么。
朱棣面色平淡,他心中早有预料。
洪武二十四年,朱权就被封为宁王,只是因为年纪太小,没有就藩。
然而,如今北地局势日渐严峻,再加上皇太孙已立,朱权就不好留在应天了。
但是宁王……到底是去震慑北边鞑子,还是来制衡他这燕王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此,儿臣倒是可以松口气了,有了老十七,儿臣也可以闲暇一段时间。”
朱棣坦然的笑起,朱元璋闻言却哼了一声,重重的将一份劄子摔在桌案上。
“哼,闲暇什么,我看你是被老十二带坏了,惫懒的紧,不知为君父分忧,老十七一个毛头小子去了也是帮衬你,如何震慑鞑子还要靠你。”
“儿臣明白。”
“说起老十二,这混账东西,前日竟然私自出京…允炆,可有那混账的消息?”
一旁垂手恭候的朱允炆闻言,顿时回过神来,向着朱元璋行礼苦笑道:“启禀皇爷爷,无论是锦衣卫,还是沿途卫所都没有发现十二叔的踪迹,或许十二叔并没有回荆州,说不定是在应天附近游玩。”
“游玩?他大哥刚刚去世,他还有心思游玩?”
朱元璋盛怒,重哼了一声。
“我看这混账,又是去做劳什子生意去了,看看他这些年,一脑子都是铜臭,咱是缺他吃还是缺他穿了,咱都把荆州那么富足的地方给了他,他还不知足!”
这话,无论是朱棣还是朱允炆都不敢接。
如果朱标还在,这时候肯定会劝上几句。
“父皇,老十二也是为了大明,您看这些年您的内帑不也越来越多了吗?”
恍如音容犹在,朱元璋转头看向左侧,那熟悉的身影好似就站在那里,这个瞬间他脸上不禁动容,眼神模糊了起来。
他嘴角微动,微微张着口,“标儿”二字即将脱口而出时,那面容却逐渐的消失,只见朱允炆一脸诧异的望着他。
“唉。”
所有的哀思在这一刻只换成一声叹息。
“罢了,等把那混账抓回来,让去他大哥那跪上几日,便让他回去,省的咱看着头疼。”
朱棣暗自失笑,他知道这是父皇给自己下的台阶,实际上心里根本舍不得惩罚老十二。
他不禁羡慕,这些年他在外厮杀得的功绩,也难以换来父皇的另眼相待。
否则,那储位……
这时,有人进来禀报蒋瓛求见。
朱元璋拧起了眉头,以为是有了朱柏的消息,让人传他进来。
蒋瓛躬身进殿,先后向着朱元璋、太孙朱允炆和朱棣见了礼,随后递上了从江阴传来的消息。
“老十二那混账没回荆州,反倒去了崇明方向?!”
朱元璋大惊,将手中的消息拍在了桌案上。
“他去那做什么?!”
面对皇帝的质问,蒋瓛欲言又止,干脆低下了头闭口不言。
有些话他即便知道也不能说,得让皇帝自己说出口。
否则一个构陷亲王的罪责,很有可能就落到他的头上。
蒋瓛闭口不言,朱元璋的眉头锁的更紧了,朱棣见状知道父皇是恼怒了,便连忙为朱柏解释:“父皇,或许十二弟是悲伤过度,想要去散散心。”
“散心?老四,你不用为那混账背书!”
朱元璋猛然从皇位上站起,朱允炆连忙上去想要搀扶他,却被他甩手推开。
“那混账一定是出海了,难怪,难怪两年前他突然提出要修缮从江阴到长江口的水路,早些年他就蛊惑老大说什么大明不能失去大海,否则一定遗祸后世,自己当时就揍了他一顿,他还不服气,骂自己昏聩,会成为千古罪人,要不是老大拦着,自己早活剥了他的皮!”
堂堂洪武大帝,此刻如同乡间百姓一般,一口一个自己的叫骂。
蒋瓛心中愈发激动了,这说明陛下是被湘王气糊涂了。
“好啊,好个混账,他是觉得自己要死了,管不住他了是吧!”
朱棣傻眼了,他之前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事情。
难怪那年老十二突然被打,在窗尚躺了三天,可是谁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大哥也是闭口不谈。
而一旁的朱允炆面上依旧平淡如常,但他心中无比的震撼,敢这么直面辱骂君父,要换做其他王叔只怕早就被圈禁了,可是十二王叔却……
皇爷爷对十二王叔真的很不一般啊。
“传旨沿海和海上所有卫所,包括沿海各地锦衣卫,如若发现湘王船队,不惜一切代价将他带回应天,只要那小子和他媳妇不死,用什么手段都可以!”
“能够抓回湘王一家者,升官封爵,赏万金!”
这混蛋小子,他大哥刚走,他就想抛弃咱?
门都没有!
等抓回来,也别回什么荆州了,就让他在应天待着。
他不是喜欢做商人吗?
那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在京城给咱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