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村,给个好人家的言外之意就是卖个好价钱。
我愣在原地,水杯啪地落地上。
奶奶看到我脸色大变,转头破口大骂:“婷婷是我孙女,什么给不给的?”
刘婶砸吧了一下嘴:“她爸妈都不管她,这女娃家的,最后不都是给别人家养的吗?”
“你们家不也有个孙女吗?咋了,过两年卖多少钱啊?”
刘婶一听就炸了,两个人撕扯在一起。
最后还是刘婶她男人把两个人拉开。
刘婶在她男人怀里又踢又骂:“她妈把儿子带走,把这个赔钱货扔给你,你这么费心费神养大,不就是为了捞一笔吗?”
晚上回到家,奶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好好上学,给我争口气。”
第二天我去给奶奶送水时,杨大爷突然叫住我,说他们冰箱有多余的冰块,问我要不要。
杨大爷家在修新房,奶奶就是在他们家当小工。
那时候冰箱还是稀奇货,我一想奶奶可以在这么热的天喝冰水,二话没说就跟着他走了。
他将我带进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走到冰箱跟前又改口:“要不你把杯子给我,我放进去冻一会,你等一下就有冰水了。”
我将杯子给他,乖乖坐在小凳子上等。
杨大爷点了一根烟,站在我旁边默不作声地抽。
等了一会,杨大爷取出杯子举到头顶,要我去够。
我以为他在逗我玩,象征性地伸了伸手:“大爷快给我。”
没想到他突然将我抱起来,手探到我裙子下面。
我脑袋“嗡”地空白一片,虽然我还小,但是草德不能给别人摸我还是明白的。
等反应过来,我连踢带挠,又哭又叫喊了起来。
杨大爷慌了,她将我放到地上,我连杯子都不要,拼命往门外跑。
快到门口的时候,杨大爷三两步追上我,将杯子塞进我怀里,恶狠狠地威胁我:
“你要是敢给你奶奶告状,我明天就给工头打招呼让你奶奶不要来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路跑回家。
晚上奶奶回来,她一边抱怨我白天没给她送水,一边从怀里拿出一根雪糕。
“天热,舔舔这个降降署。”
我看着自己的脚尖,摇摇头表示不吃。
她以为我想吃又怕花钱,豪迈地从兜里掏出一沓的碎钞:“看到没?这两天当小工挣的钱,你吃你的,奶奶买得起。”
看着她容光焕发的样子,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奶奶不识字,一辈子都在和土地打交道。
她侍弄着两亩地,不下雨怕庄稼旱,下雨了又怕庄稼涝。
一年四季担惊受拍,卖的粮食钱不仅要承担我的学费,还要维持家里的日常开销。
村里的人闲谈时都调侃她:“要是没有孙女,你这一年累吧手里也能存点钱。”
她对这些调侃不以为意,在农忙之余到处打听零活。
粮食是她的主要收入来源,每一分怎么花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而零工的收入,对奶奶来说更像是意外之喜,每次赚点外快,她都高兴的不得了,还会给我买小零食解馋。
“咋了?看着恹恹的,是不是生病了?”
她粗粝的大掌抚上我的额头,嘟囔道:“好着呢啊。”
我不想辜负奶奶的心意,也不想让奶奶失去这份工作,我接过雪糕大口咬了起来。
奶奶很满足:“慢慢吃,等下次发钱再给你买一根。”
“对了。”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明天可别忘了送水。”
听到这话,我反射性地站起来,尖锐地叫了一声:“我不去。”
雪糕啪嗒掉了下去,在地上化成黏黏的液体。
她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眯着眼睛问道:“怎么了?为啥不去?”
杨大爷那张恶魔般的脸在我脑中浮现,我拼命地摇头,当晚就发了高烧。
迷迷糊糊中,我以为我在做梦,梦里奶奶问我:“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一下没忍住哭了起来,将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
奶奶在梦里跟我着一起哭,我笑着安慰她:“没事的奶奶,我一点都不害怕…”
奶奶,我可以忍忍的,我不想看到你失去这份工作失落的样子,不想看你到处求人找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