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湘想杀黎光彦不是一天两天了。
在被他踹进浴室,扔进浴缸时,这种想法尤其强烈。
黎光彦拿起花洒对着岑湘冲了好一会儿才走开。
岑湘以为这就完事了,没想到他很快又回来,手里多了一叠现金。
“你他妈这副贱样,出去能赚几个钱?”
黎光彦把这叠钞票往岑湘脸上砸。
啪的一声,跟耳光一样响。
岑湘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
“黎总,我只陪酒,赚不了几个钱。”
腰被黎光彦踹得生疼生疼,岑湘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听到这话,黎光彦冷笑,什么也没说,起身往外走。
这回是真走了,没再回来。
黎光彦把岑湘从会所拽出来时,她身上只穿了条薄薄的吊带裙。
寒冬腊月,岑湘以为自己今晚要么被冻死,要么被黎光彦打死。
然而也还好,总归没死。
花洒出的是冰水,岑湘身子冻得发麻,哆嗦着捞起水中的钞票。
手已经不听使唤,捞几张,掉一张,好不容易才全部捞出来。
岑湘小心翼翼把钱放在盥洗台上,脱掉裙子,用浴巾擦干身体。
她在房间衣柜里找了几件黎光彦的衣服。
黎光彦一米八五,比岑湘高了二十公分。
白衬衫灰毛衣黑外套套在她身上,宽大又松垮。
她找不到合适的裤子。
黎光彦裤子都太长,岑湘最后决定不穿外裤。
身上这件黑色毛呢外套穿在她身上,衣摆刚好遮到膝盖处。
外面天寒地冻,岑湘走出楼道,刹那间双腿冻得发硬。
她用尽全力跑起来,一直跑到小区门外,拦下一辆出租车。
车里有暖气,岑湘好久才缓过来。
身子暖了,舒服了,岑湘却哭了。
她不知道刚才是在黎光彦哪套房子里,不知道为什么黎光彦要这样对自己。
更不知道,黎光彦怎么会那么生气。
黎光彦的滔天怒火来得莫名其妙,岑湘想不明白。
她和他六年没见了。
今晚在会所重逢,她陪人喝酒,他灌人喝酒。
只不过她陪的不是他,他灌的也不是她。
有必要这么生气?
岑湘想破头也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归咎于黎光彦的占有欲,偏执又病态。
或许在黎光彦的原则里,他欺负过的人,都不允许别人再欺负。
岑湘六年前被黎光彦欺负过。
黎光彦欺负人欺负得狠,差点欺负走岑湘半条命。
岑湘坐在暖烘烘的车里,想起六年前那天晚上,心脏还是像在冰窖。
下车前岑湘给了司机一张红票子。
司机接过钱,看着岑湘那张晕妆晕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脸,找给她四十块。
岑湘的包还在会所,她没有手机,没有钥匙,只能轻轻拍了拍家门。
二哥岑安很快听到动静,出来给她开门。
“你——”岑安惊讶地看着岑湘,刚一开口就被她打断。
“拿去给小越买个新书包,剩下的留着还钱。”
小越是岑安的儿子,也就是岑湘的侄子。
岑湘把钱塞给岑安就跑回自己房间。
岑安愣在原地,看了看手中厚厚一叠潮湿的百元大钞,走到妹妹房间门口。
“湘湘,这钱哪来的?”
岑湘隔着门答:“客人给的小费。”
她想,只要她不说,今晚的事就成了一个秘密。
岑湘有很多秘密。
比如,她曾经真的爱过黎光彦。
再比如,小越其实不是她侄子,而是她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