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枳时常梦到郁岁。
尤其是在林行每次发病过后。
她疼得想杀了林行的时候。
郁岁是读,是药。
可也是奢望。
林枳很早的时候就明白这一点。
她见过他最鲜活的模样。
小的时候去他家,他和徐四海还有陈八荒满大院乱跑,后面还坠着个跟屁虫家秋理。
他玩回来看到她,一点都不生分。
吃饭的时候和她坐一起。
吃完饭拉着她去他房间。
把最喜欢的玩具塞给她。
他的眼睛里有星星。
他的手温暖又干净。
发病时候的林行简直就是个王八蛋。
她有时候意识不清。
缩在墙角就晕了过去。
那种时候就会做噩梦。
她梦见郁岁拉着家秋理的手,他对着家秋理笑。
他把她最喜欢的干净笑容给了家秋理。
她就在一边哭。
徐四海和陈八荒站在旁边嘲笑她。
噩梦没有继续做完。
是清醒过来的林行去而复返,抱起她,把她放在窗尚。
她那时候往往不想看到林行。
林行有时候会哄着她睡觉。
有的时候看她实在不想见他,就拍拍她的脑袋,沉默离开。
林枳从来不会主动联系郁岁。
尤其是在这样的夜里。
睡不着的时候,就反复地想他。
稍微长大点的时候,郁岁个子蹿了起来。
白白净净一个小男孩,招的小姑娘们一个个的像花蝴蝶似的往他跟前飞。
他还是对她很好。
好的每次都能把家秋理气哭。
她不爱说话,他就逗她笑,和她讲今天又怎么欺负徐四海和陈八荒了。
眉眼飞扬,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十三岁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那一次,父亲带她上他家拜访。
车刚开进去,她就看到正在爬树的少年。
身姿矫健,白色衬衣一尘不染。
她先行下车,去找他。
正逢京城三月桃花铺满路。
他就坐在纷纷扬扬的粉色中间。
枝头点缀一朵桃花。
他的眼睛是上好的琉璃。
他的笑容是林枳给自己下的魔咒。
他的身体,是她想伸手就能触摸到的温度。
可是,这样的温度,遥不可及。
再长大点,父亲再去他家的时候,她不会再去了。
她日日沉溺在黑暗的夜里。
肮脏复杂,冷心冷情。
郁岁,成了林枳的魇。
她怕她的一个私心,就将这样干净张扬的郁岁毁掉。
她不敢碰。
会上瘾。
他有时候会来找她。
她家里冰冰凉凉。
一般都是照顾她的陈妈做顿饭,她和他一起吃了,就将他送出家门。
那时候的郁岁已经逐渐沉稳。
话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多,逗她笑,逗她闹。
人人叫他一声“哥”。
那是他尊贵的地位。
就连徐四海和陈八荒都改了口。
除了林枳没有。
因为,后来的林枳,再也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
林枳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是夜间三点。
梦到郁岁是常事。
可梦到过去,却不常有。
她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所以她从不会去想过去。
她从枕边摸过手机。
解了锁,点开电话簿。
他的号码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
拨通。
那边传来嘟嘟声。
林枳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拨出这个号码。
在凌晨三点,夜深人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