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情况?”范醉看向管家方向,问了一句。
看两人火急火燎模样,定然发生了什么。
他心里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范闲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管家,什么事儿,这么急?”
范闲高声问道。
管家瞥了两人一眼,不耐烦道:
“别捣乱,我现在没功夫搭理你们,若若小姐病危,命悬一线,若是耽搁了医治,你们两个……”
管家话说一半,戛然而止,恶狠狠看着两人。
“若若小姐和你们可不一样!”
言下之意,你们两个只是私生子,地位和重要程度,没有丝毫可比性。
若若病危?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急忙朝院子冲去。
“一边儿去,别捣乱!”
管家更是不耐烦。
身形矫健的两人,却已越过管家阻拦,径直朝房间跑去。
若若房间中,老夫人守在一旁,手中拄着拐杖,来回踱步,面色焦急。
床榻上,一个面色黝黑,但此刻,却苍白毫无血色的小丫头,正不断打颤。
尽管,她已盖上了厚厚棉被,但依旧满头大汗。
忽冷忽热。
“老夫人,我把大夫找来了!”
管家带着医生进来,看了两兄弟一眼,没多说什么。
只是恶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等若若病情好转,他定要想想办法,将两人逐出府去。
即便不能如愿,也要杀杀两个小鬼的威风。
特别是那个范醉,在丫鬟下人之中,一直颇得喜欢。
他早就看不惯了!
老夫人侧身,让大夫上前给若若把脉。
退后一步,望向管家,低声问道:“这人本事如何?”
管家恭维一笑,肯定道:“老夫人放心,这人是儋州有名的名医,专治疑难杂症。
他亲自出马,定能让若若小姐痊愈。”
闻言,老夫人点点头,不再多问,只是静静看着,等候结果。
期间,她多看了管家一眼。
在此之前,她已然查清,这个管家,实则与范府有仇。
之所以还留着他,却是另有安排。
如此人物,刚好可以给范醉练手。
年纪虽小,却要学会心狠。
必要的时候,还要学会杀人!
老头儿将腰间木箱放下,挽起袖子,给若若搭脉。
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
之后,取下一枚银针,在若若手臂上轻轻一扎,流出一滴血珠。
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
许久后,他叹息摇头,收起银针,将其插入布囊之中,放入木箱内。
“情况如何?”管家看了眼老夫人,上前问道。
老头儿摇了摇头,走到老夫人身前,微微躬身,歉意道:
“老夫人,恕在下无能为力。”
他再次摇头,“我也从未见过如此杂症,属实……力有不逮,老夫人见谅。”
背起木箱,就要离开。
老夫人默然,只是挥了挥手。
这已经是第五个所谓“名医”了,对若若病症,依旧束手无策。
管家将人送走,转身折回屋内。
“老夫人,我再去找!”管家脸上,丝毫不掩饰对若若的关心急切。
“从京城来的御医,什么时候能到?”
老夫人看了眼窗尚的小丫头,尽量保持冷静,平缓问道。
下意识握紧手中拐杖,微微用力。
枯槁的手臂,青筋微微隆起。
“估计明日才能到。”管家硬着头皮说道。
他能感受到老夫人那无声的怒火,一直压抑着。
这让他不免头皮发麻。
整个范府,无人敢忤逆这位老夫人,说一不二,绝对的权威。
即便是京都那位,如今风头正盛的,陛下身边的司南伯,面对这位老夫人,也只有挨训的份儿。
不敢有半句还口。
老夫人让丫鬟们,将帕子用冷水浸泡,然后盖在若若头上。
但是,这样也只能缓解些许。
若若依旧昏迷不醒,时冷时热,烧得厉害。
“哥,哥……”
忽然,若若传来呓语。
兄弟二人急忙跑上前。
“若若!”
“若若!”
可是,任凭两人如何呼喊,却不见苏醒迹象。
若若伸手,死死抓住范醉手臂。
用力地,紧紧地抓着,似乎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指甲在他手腕处,掐出一道凹陷红印。
对此,范醉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任由她掐着。
片刻后,若若再次昏睡过去,没了动静。
范醉将若若手取下,顺势搭在她的脉搏处。
“哥,你……”
见他如此标准的把脉姿势,范闲微微一惊,诧异看向这个哥哥。
他似乎懂得医术?
可是,这怎么可能!
“你在干什么,快放开若若小姐,让她好好休息!”
管家上前一步,怒道。
学人把脉,简直不伦不类。
小小年纪,懂什么!
老夫人看向若若,目光落在范醉那把脉的动作姿势上,眉心皱纹微微挤在一起。
“退下!”
她呵斥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
管家退下,范醉也撤手,只是,眉心却依旧紧皱。
“哥……”
范闲出声,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最终还是将已经到了嘴边的疑惑,咽了回去。
“你照顾好若若,我出去一趟。”范醉拍了一下弟弟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嗯。”范闲点头,并未多问。
老夫人也没阻拦。
管家目送范醉离去,脸色之上,微微闪过一瞬阴霾,很快恢复正常。
“老夫人,我立即出城,尽快将御医接回来。”管家请示道。
“要快!”老夫人轻轻驻了一下手中拐杖,语气强调道。
“是!”
管家也离开了。
出得府来,管家发现,刚才那个大夫还等在此处。
见他出来,老头儿立即将其拽住。
“说好的,无论是否能医治,都是十两银子。”
“你个兽医,我没拆穿你,就已经很仁慈了,居然还想要银子?”
管家一脚,将其踹得从阶梯上滚了下去。
不远处,听到动静,范醉回头。
管家冷脸相对,驾着马车朝城外而去。
这么远,那小子应该听不到吧?
范醉收回目光,眼眸微微一眯,然后快速朝对面的杂货铺走去。
管家如此作为,老夫人不可能不知。
但是,老夫人却未出手,这是为何?
范醉有些不明白。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管家,离死不远了!
杂货铺牌匾歪歪斜斜挂着,已经上了灰尘,蜘蛛网密布。
范醉抬头间,甚至能看到两只大蜘蛛。
看得出来,店铺老板压根儿没想生意兴隆。
“五竹叔。”
走进店里,刚好看到一个猥猥琐琐的人,在桌面放下一块铜板后,抱着一大堆东西离去。
见有人来,那人慌忙出门。
见只是一个小孩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正欲离开,却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脚关节,跌了个狗吃屎。
东西也顾不上捡,慌慌张张跑了。
屋内,厨房。
五竹正在切胡萝卜。
“有事?”语言简短精炼,惜字如金。
“借我点钱抓药。”
“没有。”
“……”
“你好歹开着店铺,多少有点吧?”
五竹伸手,指向某个方向。
范醉循着望去,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就桌上那一个铜板,要就拿去。
范醉:“……”
五竹说没钱,那就是真的没钱。
因为,他不需要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