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个赔钱的丫头片子,冬英,这孩子不能要!”
“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呀,生了个丫头,齐成业一定会怪我了。”
“齐成业何止会怪你?还会和你离婚!他们家三代单传,齐成业又是单位上的干事,你也是工厂的工人。按着新规定,你们都有商品户口就只能生一个娃,齐家怎么可能会接受你生了个丫头?”
姜晓晓被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的声音吵醒。
女儿怎么就是赔钱货了?你们两个不是女人吗?
一对赔钱货好意思骂别人是赔钱货?
呸!
不要脸!
可她张口后,发现发出的不是语言,而是嘤嘤嘤的小婴儿哭声。
正当姜晓晓疑惑时,她的脑门忽然挨了一巴掌,几乎将她扇死过去。
“哭什么哭?吵死了,赔钱的贱货!你害得你妈会离婚知不知道?哭哭哭,还有脸哭!”
姜晓晓心中忽然一道光闪过,思绪也清晰起来,原来她就是两个女人口中“赔钱的贱货”?
齐成业,冬英?
向冬英?!
姜晓晓想起来了,这不是她以前看过的一本小说中的人物吗?
齐家是A市有头有脸的人家,家里人都在城里的单位上班,吃公家饭。
而向冬英只是A市郊区的村里姑娘。
两家的父亲一起奔赴过战场,有生死之交,但在向冬英小时候,向父早早就去世了。
眼看向冬英成年后越长越好看,不甘心让女儿嫁村里人家的向母,拿着早年齐父写给向父的信,找到城里投奔齐家。
齐父想起了和向父的过命交情,给向冬英安排了毛巾厂的工作,将她的户口转到了城里吃上了商品粮,并让儿子娶了向冬英。
没多久,向冬英就怀上了。
三代单传的齐家,一直盼着向冬英生个男娃。
更甚至,向冬英还听说,在她怀娃后,齐成业开始跟毛巾厂的几个年轻女职工不清不楚起来。
她找到齐成业质问,齐成业不仅不承认还骂她管得太多。
齐母更说她,靠着齐家吃饭,还敢管齐家的事情,是想离婚吗?
“妈,那……那现在怎么办?”向冬英想到这些糟心事,语气烦躁起来。
“把这丫头片子扔了,妈再想法给你抱养一个儿子过来,当你现在生的。”
“啊——齐家要是发现了——”
“发现不了,小娃儿生下来都是一样的。哼,齐家瞧不起咱们村里人,你生娃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来看看你,不来正好,这事儿办起来还利索!”
不想吃苦的向冬英狠下心来,将女儿往床外推了推,“好,我听妈的话,把她扔掉吧!”
向母将姜晓晓抱起来。
【遗弃亲女会折福的哦】
微弱的小奶音,将向冬英和向母同时吓了一大跳。
两人面面相觑:谁在说话?
齐家有钱,向冬英住的是单人病房,这会儿又是半夜,病房里只有向家母女和一个刚生下一个小时的女婴。
再没有人啊?
莫非……
两人将目光望向小婴儿。
小婴儿闭着眼,张着小嘴正悠闲地吐着泡泡。
向冬英脸色变白,颤抖着手推了把向母,“妈,快……快抱走。”
向母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趁着半夜三更医院里人少,将姜晓晓匆匆抱走了。
“别怪外婆狠心,是齐家不要女娃。你妈要是把你带到齐家,咱们祖孙三人都没好日子过。你让开道,我和你妈才能活,我们活着会给你烧纸钱的。”
向母往左右看了看,发现厕所这里没有人前来,她将包被往姜晓晓的脸上用力捂去。
姜晓晓被捂得呼吸困难,小手小腿乱挥乱蹬。
【老虔婆!放开我,杀人会坐牢的!】
向母吓得毛骨悚然,谁在说话?
“喜花,你要不要紧?”
“没事呢,大国,你别担心我,大夫都说问题不大,到天亮我们就回村去。”
向母听到厕所那边拐角口有人来了,吓得将姜晓晓扔进了墙角一个大垃圾桶,慌慌张张跑走了。
姜晓晓快被周围的垃圾熏晕了,扯着小嗓子喊起来。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我洗洗白还能为社会作贡献!】
【救命啊!】
【我在垃圾桶里!这里好臭,哪个好心人抱我出去啊!】
来A市第一医院看病的刘喜花,刚从厕所出来,就听到了古怪的说话声。
好像是个小娃儿在说话,可这四周,哪有小娃?
“大国,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刘喜花惊愕地睁大双眼,拉了拉自己男人姜大国的胳膊。
姜大国一头雾水,往左右看了看,“什么声音?”
刘喜花浑身颤抖,盯着前方的灰色大垃圾桶,缓缓走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揭开盖子。
看到里面挥着小手踢着小腿的小婴儿,刘喜花吓得大叫一声,“啊——,孩子!”
姜大国慌忙抱了起来,“这儿怎么有个孩子?这孩子好好的,怎么扔垃圾桶里了?”
刘喜花接过来抱着,这是个白白瘦瘦的小婴儿,头发乌亮,眉眼清秀。
她打开小包被检查孩子的身体,是个女婴,全身完好没有残疾。
这么健康的孩子,居然有人忍心丢掉?
【妈,哎呀,你可算是找着我了,我不用死了】
听着微弱的小奶音,刘喜花浑身颤抖不止,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把孩子搂得更紧了。
因为,她不久前意外流产了,流掉了她和姜大国的第六个孩子。
事实上,她和姜大国成婚十年了,却一个孩子也没有生下来。
每胎都怀上九十天时,就莫名其妙自己流掉了。
婆婆骂她是前辈子做了太多恶,这辈子才怀不上孩子。
镇上的医生说她是习惯性流产,是身体或孩子有什么隐藏的病症才会这样,叫她到大医院仔细查查。
这一胎怀到八十九天时,她和姜大国来到A市最好的医院来检查,可医生说她来得太晚了,应该一个月时就来住院。
果然,昨天也就是第九十天时,她的孩子又掉了。
医生给她做了清宫术,躺在手术窗尚,看着雪白的屋顶,她的心都碎了。
但让她惊讶的是,几个小时前她失了孩子,这会儿竟得了个孩子!
她仿佛听到,这孩子在一直喊她“妈”。
刘喜花做梦都想要个孩子,抱着姜晓晓舍不得放手,“大国,咱们把这孩子抱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