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贤摆了摆手说道,“我们院子边也发现了温泉,老大已经用上了。”
沈云之指了指屋后的山,“我明天和云风把甲鱼卖了就回来去山上看看,弄一些石块做一个温泉池。”
杜文秀接着说道,“对,再搭个棚子,冬天洗澡就暖和了。”
沈季德拉了一下沈季贤,“你快回去把闺女照顾好,搭棚的事云之知道一起做。”
自己的弟弟几斤几两。
沈大伯心里门清。
出去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意思是你别大惊小怪,温泉家家都能有。
然而,并不是。
其它人家把房前屋后都翻遍了,也没能挖出温泉来。
当然,那是几天后的事了。
走出大哥的院子,他望了望大哥隔壁的几间瓦房。
低矮的篱笆墙,两间瓦屋连着两间茅草屋。
从外面看,和他家差不多,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家有几文铜板。
而且还在瓦罐里叮当响的那种。
那是二哥家。
听大哥说,其实二哥头上有两个哥哥没养活,要是都活了。
沈季贤就成了老五了。
沈季贤父母在老一代里,也是最小的一房人。
父母早逝。
三弟兄相依为命。
想起二哥沈季林,沈季贤心里就疼。
一表人才的二哥腿瘸了,好不容易娶了个隔壁村的瞎子杨氏做媳妇。
总算是成了一个家。
瞎子二嫂生了一个孩子后,误食了读蘑菇,差点丢了命,然后就再也没有怀过孕了。
侄儿沈云竹已经十三岁,早早就跟着外家舅舅学木匠去了。
沈季贤踌躇,他要不要去告诉二哥,他有闺女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
太阳落山后的余晖还残留在天空。
映得天空的云彩更加绚丽多姿。
还没到炊烟缭绕的时候,二哥应该还在地里干活。
屋里只有二嫂,不方便进去。
明天再去给二哥说也不迟。
打定主意,想着小闺女那软萌的模样。
心里甜丝丝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就咧开了。
回到院里,大黄狗使劲地摇着尾巴围着他转,像是要给他说什么。
以前这个时候,大黄已经跑大哥家去了。
等在大哥家吃了饭再回来。
连狗都知道家里有喜事?
一阵鸡杂香从茅草屋里飘了出来。
老三沈云星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鸡杂玉米糊糊,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哎哟喂!三儿,别端出来,爹爹进屋去吃。”
沈季贤高兴地快步上前。
伸出双手准备去接住那碗冒着热气的糊糊。
老三手一偏,一碗糊糊就倒在屋檐下石头做的狗碗里。
“爹爹进去吃吧!这碗是给大黄的,我们有妹妹了,也给大黄吃点好的!”
沈季贤一脸黑线,伸在半空的手僵了片刻,又尴尬地收了回来。
这儿子什么的!
真的是气死人不偿命。
还是闺女香。
收起脸上的不悦,往卧室走去。
走到门口,还停下脚步听听屋里的动静。
屋里没有声音,他在门口看了看,又转身朝厨房走去。
“爹!快来吃,吃了好去给妹妹换尿布。”
沈云墨已经坐在了破桌子前面。
沈云风把盛好糊糊的粗黑大碗往上方一放。
“爹!快吃,屋里松油不多了,我们吃了早点睡,明天还要去镇上。”
沈季贤在一个简易木板凳上坐下。
他瞥了一眼旁边放甲鱼的木盆。
木盆里的水很少,刚淹过甲鱼背。
他拿起筷子,对云墨说道,“二娃,你去把盆里加点水,咱家虽穷,井水还是有的,别把甲鱼渴死了。”
三个娃低头呼呼的喝着糊糊,没一个人回应他的话。
今天有闺女了,他不跟这帮臭小子计较。
自己自己去还不行吗?
他刚要起身。
大儿子沈云风慢悠悠的说到,“不是所有的鱼都需要很多水,甲鱼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出水换气,水多了会被淹死的。”
沈季贤讪讪一笑,“爹不知道。”
“爹只知道之乎者也。”老三笑嘻嘻的道。
沈季贤哑然。
这,好像,似乎,的确如此。
老二的脚在桌子下面轻轻碰了老三一下。
瞎说什么大实话?
老大面不改色,闷头干着碗里的糊糊。
看着才十二岁的大儿子沉稳得像一个大人。
他心虚地小声道,“都是爹爹不好,以后爹爹也要多学做家务活。”
他决定要好好努力。
他可不能让小闺女觉得爹太废物了。
“老大你洗漱了就带弟弟们睡去,换尿布的事爹去做。”
他喝了碗里最后一口糊糊,起身离去。
“爹好像变了。”
老二说道。
老三撅着嘴,“大哥哥,爹是不是又不准我们看妹妹了?”
沈云风摸了摸三弟的头,“乖,别多想,是爹想自己照顾妹妹。”
老二说道,“以后去看妹妹时,说话小声点。”
“嗯嗯嗯!”老三开心地点头如捣蒜。
只要能去看妹妹。
让他干什么都可以。
里正家。
里正的老伴谢婶子今天出去走亲戚去了。
她一回来,媳妇就跟她抱怨。
“娘,那么大的老母鸡,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送给沈先生屋里了。”
谢婶子对自己老伴还是了解的。
自己家老头子做事从来都不偏颇,村里人也对他尊敬。
自己这儿媳妇倒是个小气又不省心的。
就段赖子家,能教育得好子女才怪。
当年要不是自己儿子被她算计,无论如何他家也不可能娶她段秀兰的。
那一年秋天,收割麦子。
儿子大牛说晚上凉快,趁有月亮,他一个人去地里割麦子。
割到半夜,累极了的大牛就在地边的草堆里睡着了。
而段秀兰家的麦地恰好就挨着他家的。
段秀兰的爹,做人非常不讲理,外号就叫段赖子。
村里人对她家都避如蛇蝎。
段秀兰当年都十八岁了,都没人上门提亲。
那一晚,段赖子家也在收割麦子。
见大牛只有一个人在。
趁大牛打盹去了,段赖子就动起了歪脑筋。
大牛醒来时,段秀兰手里拿着大牛的裤衩子到里正家哭闹。
就这样,段秀兰成功地嫁进里正家了。
看着媳妇那一脸刻薄,谢婶没好气的说,“你咋不说你儿子读书,沈先生只收了你几个铜板?”
“那不是一回事。”段秀兰还想争辩。
里正进来,挖了她一眼,拉起老伴就往里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