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夫,您快给他看一下,他现在还发着高烧!”
在听到一旁沐锦兮的有些急切的话语时,严世青也是一刻不敢多耽搁。
等他细细查看窗尚之人的情况时,表情变得愈发的凝重了起来。
沐锦兮自然是注意到了严大夫的神情,但是她并没有再出声打扰,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严世青之所以神情如此凝重的原因是因为他如今也是快五十的高龄。
他悬壶济世、行医这么多年,还头一次遇到一个伤的如此严重的病人。
而且对方的年纪似乎还很是年轻。
一边感叹着究竟是谁出手如此的狠辣,一边为他医治包扎着。
在旁的沐锦兮早已避嫌,离开了里屋,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
她也确实应该休息一下,毕竟刚才的那一阵奔忙,她这身子一时半会儿有些吃不消。
不知过了多久,冬日的暖阳斜映在屋内,给沐锦兮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暖意。
当终于看到严大夫的身影从屋内走出来的时候,沐锦兮连忙起身看向他。
“大夫,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沐锦兮的询问以后,严大夫的神情很是复杂,说不上来悲喜。
“怎么说呢,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说好是因为他竟然能够在如此凶险的病情之下挺了过来,当真是有不同于旁人的意志。”
“那不好是……”
沐锦兮并没有因为他前面那句话而放下心来,接着问到后面的情况。
“说不好自是因为他似是之前从什么高处跌落下来,腿部骨头出现了断裂,可惜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这以后可能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一生了。”
怎么会?
沐锦兮听完严大夫的话以后,瞳孔不由的有些微缩。
她记得他后来并没有坐在轮椅上,怎么这次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是因为……
如此想着,沐锦兮便将心中的疑虑问了出来。
“严大夫,你说的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这个啊,便是在昨晚之时,如今经过一晚上的时间,他身上的伤口很多都已经恶化发炎了,其他的还好,就是腿部很是严重。”
他的这句句话顿时像鸣钟一般敲响在沐锦兮的心上。
昨晚……昨晚他本可以有救治的机会的,要不是她昏迷,也许便不会一拖再拖了。
沐锦兮不由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他们丞相府亏欠于他呀。
但是沐锦兮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种可以救治的可能。
“严大夫,他的腿真的没有痊愈的可能了吗?”
毕竟任谁都不愿意在轮椅上度过这往后余生,更何况对方怎么看都是一个极其要强之人。
上一世无论那些侍卫怎么鞭打他,他在受了如此重伤的前提下仍旧咬紧牙关,不愿意泄露出丝丝的声音。
看到沐锦兮如此忧心,严大夫的语气稍稍有些迟疑。
“也不是全无痊愈的可能,只是这根治的药材和配方有些早已失传,我想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说完便又交代了沐锦兮一些治疗高烧和调养身子的药方,让她先给那人用着。
在严大夫转身就要离去时,身后传来的那道声音让他堪堪停住了脚步。
“严大夫,如果我找到那些配方和药材,您是否可以医治?”
严世青悠悠转身,看着沐锦兮。
尤其是他在触及到对方坚定的目光时,严世青不禁有些恍神。
“丫头,你自己这条性命都要时常从阎王手中去抢夺,如今竟还有心力担忧他人的安危?”
对于他话里的意思,沐锦兮自然是听明白的,她的这条命终究是活不长的。
与其忧虑他人,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严大夫的话是这个意思。
但是那个少年她沐锦兮是不能不管的,就算不是为了丞相府,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身处如此处境,很难不让人起恻隐之心。
若不是上一世她在回来的途中昏睡过去,当时她也是会救下他的。
沐锦兮没有再回答严大夫的那句话,因为她的沉默已经给出了他答案。
对此,严大夫不禁有些怅然。
他也活了快将近五十多岁了,干着这个悬壶济世的行医之事,到头来竟不如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深明大义。
当真是惭愧惭愧啊……
“若是你能找到,看在你这个丫头的面子上,就算不付药费,这人我严世青也是救定了的。”
在听到他的这句承诺以后,沐锦兮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一言为定。”
而在他们说话间,屋内的夜肆沉早已转醒,有些吃力的睁开了双眸。
入目的便是陈旧的房顶,四周也时常有冷风吹过,吹的窗子飒然作响。
但此刻他的周身竟然不觉得再有之前的刺骨凉意,相反很是温暖。
他微微起身,抬手间便停顿了片刻,因为此时他手上的血污已被清理干净。
甚至脸上也没有了那种血液附着的粘稠感,连现在身上盖着的都是一件干净的雪白厚毛氅。
他依稀记得,自己在昏迷之前,面前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只是当时他有些昏迷,朦胧间看不真切对方的长相,只是鼻尖闻到了一抹淡淡的药香。
如此想着,他倏然摸向自己的腰间,随后动作一滞,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他的玉佩不见了……
这时外面的那些话语传入了他的耳中。
听那话的意思,对方似是想要救他……
究竟是谁救的他?又有什么目的?这里又是哪里?
夜肆沉并没有因为此时在一个看上去安全的环境就放松警惕。
甚至在思虑间,他的那双眸子早已是冷峭幽深。
而这样的神情与猜忌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仅仅十五岁的少年身上。
这时,夜肆沉听到了屋外渐渐传来的轻微脚步声。
对方似是有些病弱,脚步不是很沉稳有力。
但此刻的他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情况,便又再次躺下,看上去像未曾醒过来一般。
只是在那毛氅覆盖之下,一只手早已握紧了腰间的匕首,锐利的刀锋是可刀刀见血封喉的。
他就像读蛇一般蛰伏着,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