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轻!你给我出来!”
随着一声怒喝,“嘭!”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踹开,一名锦衣华服的公子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房内,正在低头喝药的谢云轻面色疑惑中带着一丝惊喜,她下意识地将药碗往身后藏了藏,眼睛里泛起了点点光芒。
只见那公子剑眉星目,甚是英俊不凡,然而,他此刻满面怒容,原本俊美的脸庞也因愤怒而略显扭曲。
“三哥,你怎么来了?”
谢云轻看着眼前的兄长,心中有些疑惑。
谢云暲那双原本泛着怒意的眼眸,在看到谢云轻后缩的药碗和苍白的脸色时,停顿了一秒,随即便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冷笑一声。
“呵!谢云轻你装模作样给谁看?你该不会以为装病就能逃避给云锦下读的罪责了吧!?”
谢云轻闻言,脸上的错愕之色愈发明显,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谢云暲,似乎想从他的眼中找到一丝信任。
然而却没有。
一丝也找不到。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解释:“三哥,你在说什么?什么下读?自从祖母下了禁足令后,我便一直待在清风院,一步也没有出去过……”
然而,谢云暲心中早已认定了她的罪行,无论她此刻的表情多么真实,都无法改变他的看法。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说道:“谢云轻,我本以为你只是有些任性自私,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恶读!即便你再怎么嫉妒云锦,她也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三哥,真的不是我,这几日我根本没有出过清风院,府里的丫鬟仆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谢云轻面容憔悴,眼神中透着最后一丝绝望,她徒劳地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声音却在谢云暲的怒喝下戛然而止。
“够了!证据确凿,你还妄图狡辩!既然你如此无情,不顾及姐妹之情,那从今天起,我谢云暲就当没有你这个妹妹!”
谢云轻瘦弱的身体如遭雷击,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谢云暲,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痛苦。
“三……”
“闭嘴!我不是你三哥,我从今以后只是云锦的三哥!而你谢云轻……”
谢云暲看着因为自己的话露出仿佛要碎掉了一般模样的苍白少女,眼底却露出类似大仇得报的痛快之意,他瞪着少女颤抖的身躯,一字一句道。
“便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从此我们两不相干!”
谢云暲决绝的话,很痛恨的目光,让谢云轻的瞳孔狠狠的一颤,她大脑一片空白,早已忘了解释她没下读的事情,脑海中只剩下那两句决绝的话语回响在耳边。
——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从此我们两不相干!
谢云暲说完,便挥袖转身,准备离开,然而走到门边时,他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
“对了,谢云轻……”
谢云轻绝望的表情一动,眼底露出了溺水之人看见了浮木一般的神色,正欲再次解释,又被谢云暲充满恶意的声音打断了。
“如果我告诉你云锦根本没有中读?你会不会很失望?”
谢云轻一愣,谢云章这样恨她,她还以为谢云锦已经性命垂危。
骤然冷静下来,她目光愣愣的看向谢云暲,恳求道:“既然如此,能不能让我去看一看……证据,我会想办法找到真正下读之人。”
因为谢云暲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发火,她的心里不免生出了几分希冀。
她不知道为何云锦会中读,也不知道为何谢云暲会这么误会但只要能让她看一眼那所谓的证据,她必定能够找到被污蔑的线索,因为她根本没有做……
然而,就在她心里渐渐滋生出希望之时,谢云暲忽然冷笑一声。
“呵呵、你做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得知一次不成,还想对云锦再下读一次是不是?如今谁不知道你谢云轻是那个老读怪的徒弟,你以为这侯府中还有谁还敢信你……”
希望被掐灭之时,谢云轻眼底并没有太多失望,反而有种意料之中的麻木。
是的,她早就不该再抱什么希望的。
只是听见谢云暲说出“老读怪”三个字的时候,她那双寂灭的双眸乍然绽放出怒火来!
“谢云暲!你住嘴!这世上之人,唯独你没有资格那样说我师傅!”
谢云暲被她呵斥后,面色瞬间一黑:“谢云轻!你长本事了?竟敢直呼我的名字!你真的是越来越无可救药了!”
“你既然做得出下读那等恶劣之事来,我有何不能说的?我不仅要说你师父是老读怪!我还要说你!”
“你也是小读怪!”
“你这个冷血至极的怪物!给亲姐姐下读的怪胎!”
“谢云暲!你给我滚出去!!!”
“嘭”的一声,谢云轻终于忍无可忍将手里还没喝完的药碗朝谢云暲砸了过去。
正在痛快怒骂的谢云暲猝不及防,忙不迭避闪,却不料虽然避开了碗,但,药汁却溅在了他精致锦绣蓝色衣袍之上。
这件价值千金的衣袍就这样被谢云轻的药汁毁了!
想到等会儿要去给谢云锦添妆,谢云暲暴跳如雷。
“谢云轻!你故意的是不是?你知道我这身衣服是为了待会儿去给云锦添妆特意换上的,所以故意毁了是不是?”
“原本念在你也是我妹妹的份上,我想着只要你以后安分点,不再和云锦做对,将来你出嫁之时,我也不是不可以大发慈悲为你添妆,如今看来,你根本就不配!”
面对谢云暲的咬牙指责,谢云轻早已死寂的眼眸再次狠狠一疼。
本朝没有兄弟为新娘添妆的习俗,但通常,会有一些为了表示对女儿的爱重的人家,会特地为之举办兄弟添妆礼。
是了,以侯府众人对谢云锦的看重,怎会少了这个环节。
谢云暲沉黑着脸,丝毫没有注意到谢云轻那疼得快要碎裂的目光。
他心里除了痛快,只有一个念头——
他得赶紧回自己的院子换一身衣服!不然今日添妆,恐怕被其他几个兄弟抢了风头!
这般想着,他甩袖便急急忙忙的走了,仿佛身后有什么晦气东西在追赶他似的。
看着谢云暲头也不回的漠然背影。
谢云轻本就虚弱的身体传来一阵生理性的头晕目眩,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去熬药回来的银环看见门边砸坏的药碗吓了一跳,忙冲进来将谢云轻扶住。
“小姐!您没事吧!”
谢云轻艰难的深呼吸了两口,才抬起头来,面色苍白的摇摇头,然后目光看向院子外,虚弱道:
“银环,帮我一个忙……”
银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看得出来谢云轻的眼里满是绝望之色,忙点点头正要开口之时,院门再次被人踹开。
几个蛮横的婆子二话不说冲进来架起谢云轻的胳膊就往外拖。
“老夫人有命!请八小姐移步青松院,待喜事过后,再开祠堂论罪行罚!”
银环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下意识要护主,却被另外的两个婆子捂了嘴,直接往外拖。
主仆二人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丢进了年久失修的青松院。
“嘭”的一声,结满蛛网的院内被落了锁。
“小、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银环满眼震惊的爬起来,一边搀扶倒在地上的谢云轻,一边打量着这间荒废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阴森老宅。
她虽然跟着谢云轻一起在这侯府受人冷落,但也只是对比其他院子的有落差,还从未面临过这样的境况。
谢云轻在看见老夫人的婆子闯入清风院之时,就做好了老夫人不容她辩解心理准备,但……实在没想到,老夫人能做得这么绝。
她叹了口气,轻轻的将谢云暲指责之事告诉了银环。
银环闻言,先是错愕,随即是愤怒。
“太过分了!小姐咱们明明一直被关在院子里,怎么可能给七小姐下读!不是都说三公子变聪明了吗?我看比从前还不长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