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凝香弥漫在房屋内。
良久后，走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这声音如空气般，轻薄得人耳根本无法听见。
只是对于合体期的修士来说，只要空气略有浮动便能感知。
脚步声停在门前，停顿似是观察了半晌后，门轻轻被推开。
三名白衣女子闪身进屋，直奔床榻处去。
床榻上微微拱起，三人面面相觑一眼，不确定窗尚躺着的是谁，没有直接下手。
于是其中两人拔剑以待，另外一人轻轻牵住被角，而后蓦地掀开——
被子底下塞着两个枕头，空无一人！
三人面上浮现惊愕，察觉到了不对劲。
此时房间内突然传来一道磁性女声。
“你们是在找本尊吗？”
三人闻声蓦地回头，身后没人。
可这并不令她们放下心，反而更加紧绷，视线紧张地在房屋内搜寻着。
一声叹息在房梁上响起，磅礴的魔气扫向三人。
三人措不及防被扫中，将身后的床榻压垮。
房梁上，顾清妄看着下面三人，有些无语。
来人分别是毓秀宗的灵言宗主和灵柒长老，还有天心圣女林婉柔。
想来是林婉柔将他在这里的消息透露了出去，引来了其她两人。
问题是三人都脑袋不太聪明的样子，简直就是来送菜的。
“看来这赌约本尊很快就能赢了。”
洛婴轻笑一声，终于引起了林婉柔三人的注意力，察觉到了他们所在的房梁上。
只是她们都受了伤，其中灵柒和林婉柔伤势较重，只能眼睁睁看着洛婴将顾清妄带走。
顾清妄上半夜就没睡，下半夜还要被迫赶路，属实无奈。
“那三人都是爱慕你的女子，本尊伤了她们，你也一点都无所谓吗？”
他们此时已经飞出了城池，往边郊的森林飞去。
夜晚的森林幽静无比，偶尔有一点虫鸣也令人心中宁静。
洛婴的侧脸在黑夜下显得更加冷酷。
顾清妄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刚才那种情景，你若是想杀她们，都是轻而易举的事，那你又为何不杀她们？”
洛婴身形顿了顿，嘴角向下一抿。
“她们又关本尊何事，本尊何必浪费力气杀她们？”
顾清妄笑道：“那不就对了，她们于我也没关系，你又没杀她们。难不成你还想要我责怪你？”
“那本尊若是杀了她们？”
“你不是那种人。再说了，魔族也不是不分是非，这么残暴的对吧？”
洛婴看着顾清妄笃定的模样，睫毛颤了颤，冷哼一声。
“那你就错了，魔族比你想象中的要更残暴。”
说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加快速度穿过了森林。
【口不对心又嘴硬心软的女人。】
顾清妄心中笑着，挑挑眉闭眼假寐。
洛婴瞥了一眼他俊朗的侧脸，抿抿唇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或许是刚才顾清妄说的话，又或许是昨夜做了梦的缘故，她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想起了林婉柔借情歌表白，像极了百年前她表白时的模样。
只是，她当时笑林婉柔被无视了。
殊不知，被冷酷拒绝的她更加可笑。
但昨夜，她听到了顾清妄的回忆与心声。
好像……并不是她回忆中的那样。
♡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令沉睡幽静的山川变得巍峨气派。
顾清妄看着脚下的青山绿水渐渐远去，浮现出一座磅礴大气的城池。
城池外排着长长的队伍，正在接受守卫的检查，挨个入内。
顾清妄随着洛婴降落在地，排在了队伍最后面。
“这不是祖龙城吗？是城里出了贼人吗？怎么检查得这么严。”
祖龙城乃是天衍宗管辖范围内最大的城池，城内大部分都是修士。
因为贸易比较繁华的缘故，他也来参加过几次天衍宗举行的拍卖会。
只是以往正是举行拍卖会人多的时候来，都没有现在城外堵的人这么多。
他有心想问问，但排在前面些的人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若是换成以往，顾清妄肯定就报上身份直接进去了。
奈何现在不方便暴露，只能老老实实地排队。
倒是洛婴一副淡然的模样，十分有耐心。
耐心得一点也不像是魔族，更不用说是位高权重的无妄城城主了。
随着前面排队的人越来越少，顾清妄终于看到了城门口的一些情况。
只见城门口的守卫手中正拿着画像，不管出入，都要一一比对了才被放行。
顾清妄了然道：“看来果然是出了贼人。就是不知道是偷了什么，竟然闹得这么兴师动众。”
很快，在前面只剩下十来个人排队时，他终于知道是偷了什么。
——偷心。
守卫们要找的，是个偷心贼！
而且画像上那帅得毁天灭地的人，还和他长得一样！
至于另外一张画像，则画着一个神情冷冽又美艳的红衣女子，不是洛婴又是谁？！
顾清妄一阵头疼，赶紧拉住了洛婴。
“喂！他们在找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
洛婴无动于衷，又往前迈了一步。
“为什么不？本尊饿了，要用早膳。”
顾清妄觉得自己就是在犯傻，洛婴当然是希望他被发现了。
届时所有人都来救他，赌约不就轻轻松松完成了。
他好生商量道：“饿了？那去吃烤鱼吧，我烤鱼技术一绝。”
洛婴瞥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动。
就在他准备好好吹嘘一下自己厨艺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地侧回了头。
“大早上的，本尊只想喝粥。”
这意思，是必须要进城了。
顾清妄此时只悔恨自己纳戒中没带着干粮出来，要不然煮粥多简单？
到时候，他看她还怎么回绝。
不过，现在灵气被锁住的他，只能跟着洛婴往城门走。
眼看着走到城门口守卫眼前，他都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
却没想到守卫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就轻松放行了。
顾清妄有些莫名，还听那守卫和同伴抱怨。
“这魔族可真是不干人事！堂堂一个无妄城城主，竟然偷袭万剑宗的清妄道尊，用下作手段把他给掳走了！”
“是啊，搞得修真界乱成一团，还害得我们连夜加强防卫和排查。”
“不过提供线索的奖励还不错，就是怕那无妄城主来了，大开杀戒可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听说这无妄城主是这些年新上位的，对待人族是主张和平共处的方式。”
“那这么说来，这魔女还不错？”
“是还不错，但还不是拜倒在了清妄道尊的白袍下，还爱而不得，想出了这种法子……”
“……”
剩下的两人走远了听不到了。
也幸好听不到，否则顾清妄还真不能保证洛婴不大开杀戒。
他打量着洛婴板着的脸，转移话题道。
“你给我易容了？”
洛婴没搭理他，仍然面瘫着脸往前走。
顾清妄知道自己是问得有些显而易见了，但不回答别人的问题，是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
不过看在洛婴心情不怎么好的份上，他还是原谅她了。
他继续找话讲：“多亏你当了无妄城城主，无妄城的魔族这些年来人界捣乱的少得多了。”
【毕竟，你的父母和姑母一家都是因魔族而死。你不会再让其他孩子也这样重蹈覆辙。】
洛婴蓦地顿住脚步，神情复杂地看他半晌。
良久，才深吸一口气道：“你想多了，本尊约束城内的魔族，只是为了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毕竟闹事的魔族也死得不少。”
“嗯嗯是，我知道了。”
顾清妄看着洛婴下降的黑化值，语气略显敷衍。
【这个傻孩子，内心还是一样的那么柔软。】
【哪怕外表再冷硬，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洛婴嘴唇微张，略显羞恼。
可这是顾清妄的心声，她又不好解释什么。
只好不再搭理他，闷着头往热闹的街道上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