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围在门外的一些村民纷纷点头,李卫国还在怒气冲冲地说着:“这事我一定要讨个说法,真要是警察做的,我和他们没完。”
杨文强看着气头上的李卫国,安慰道:“你不要冲动。事情出在派出所,我先去帮你问问。”
李卫国眼睛瞪着着杨文强,大声喊道:“要是你妹妹这样了,你还冷静得了?乡亲们,谁和我讨个说法?”
“我去!”
“我也去……”杨文强兄妹为人热情,乐于助人,在村里人缘很好。杨文强这么一说,很多村民都站了出来。
杨文强一看情况不好,这事情要是闹大,那可能会影响到电厂征地的事,他赶紧制止道:“大家别激动,用不了去那么多人。我带卫国去就好了。”
这时杨田叫道:“我那辆三轮车也能拉几个,我这就回去开过来。”群情激愤,杨文强看要阻止李卫国去派出所是不可能了,趁着还还有更多的村民过来,他赶紧让李卫国坐上他的车走。
杨文强的轿车在前面,杨田的电动三轮车不久也跟了出来。两辆车子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一共有十几个人。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有民警在院子门口拦住了他们。
杨文强抢先一步说道:“我是娄村村长杨文强,我们过来就想了解情况,李兰被你们带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植物人了?”
“是不是你们打的!”李卫国高声质问道,脖子上的青筋不停地跳动着。村民跟着喧嚷起来。
赵所长这时赶了出来。他扫视一眼这些看上去要失控的民众,然后看着杨文强的眼睛问:“身为干部,聚众闹事,你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么?”
杨文强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低声道:“你以为我不想阻止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要不是我跑的快,来的人更多。”
赵所长沉默片刻,不再和杨文强说话。他扯起嗓子,对着村民喊道:“不要闹,你们到院子里说话。”
赵所长干了一辈子警察,从一名小警务,一步步的做到了现在的所长。他在周围几个村镇极有威望。看到赵所长说话,村民吵闹的声音小了很多。他们跟着赵所长进了派出所的院子。
看人们都进了院子,不再围站在派出所院子门外的大路上,赵所长开口说道:“乡亲们,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了,我也理解大家的心情。李兰的事我肯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我可以保证,我们的民警在处理这事的过程是完全符合司法程序的。李兰在送到医院之前,法医做了检验,鉴定报告很快也会出来。如果你们觉得警察在处理案件的过程中存在违规、违纪问题,你们可以向上级举报。”
赵所长说得有理有据,村民们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有李卫国还在嘴硬:“我不管,你们肯定打她了!我今天就要你们给个说法!”
“你就是李兰的哥哥吧,你接李兰回家,你看到她身上有伤吗?要是没有伤,我们怎么会打她了?”
李卫国听了一愣,心里不服但却也无话可说。他看向杨文强,指望他主持公道,但杨文强却把头扭向一边,装作没有看到。
其他村民听到赵所长说话,有看到这种情景,也知道说理是说不过了。
赵所长又和村民们讲了一通道理,总算是稳住了大家的情绪。最后,李卫国也不再闹腾,跟着大家一起回了村里。
李海收回思绪,在李兰一事中,杨文强和李卫国互相心存不满,会是杨文强杀死李卫国的吗?但是理由是什么呢?难道是因为那半亩田地的补偿款?李海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怀疑。作为村长,杨文强毕竟是个明白人,不会为了半亩地的利益铤而走险杀人。但那会是谁呢?李海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派出所迟迟为什么到现在一直没有对李兰的事情给李卫国做出答复?难道是有人要让李卫国禁声?
想到这里,李海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派出所的赵所长和杨文强的关系一向不错,如果赵所长不想李卫国继续闹事,而杨文强又想尽快解决土地问题,他们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杀李卫国灭口?
还是不对,李兰当初因为袭击他人被抓之后,派出所只是将她单独关押,没有人暴力执法,李兰是因为不明原因突然变成植物人的。可以说在这件事情上派出所并没有责任,李卫国倒是有可能心存不满去杀人,可实际上被杀的是他啊!
李海感觉到案情复杂,需要整理归纳一下,他摇摇头合上本子,又从包里取出另外一个小本。这个小本是他的日记,李海有一个习惯,每次调查案件都会把自己所想所得所见记录下来。李海在上面写了一会儿,停下笔,想了想,笔头刷刷地在本子上快速划动起来。
写完后,李海在窗尚躺下。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李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他关上灯,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窗尚的李海忽然坐起身,屋子里的灯并没有开,李海突然惊醒,感觉到有人进了他的房间,他睁开眼看向墙角的地方:“谁?想干什么?”
这时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黑影冲了出去,李海急忙抢上一步,拉住房门:“站住!”黑影迟疑了一下,冲出了院子。
“谁啊,海子是你吗?”对面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李叔被响声惊醒了。
李海穿过客厅,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朝着外面追了出去。李叔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李海出了院子,忙问:“海子,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外面响起一阵狗叫声,没有李海的回答。
“这孩子,大半夜跑出去干什么?”李叔摇了摇头,昏昏沉沉地转身又回了房间。
李海一路向东跑着,清冷的月光洒在巷子里,夜风吹动着四周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阵阵狗叫声从远处传出。李海一直跑到村外,狗叫声戛然而止,整个村子沉寂下来。李海发现他已经跑到了池塘边。月光映在水面上,微风吹拂之下,池塘的水面闪着银亮的光芒。
李海的到来惊动了池塘边的青蛙,黑暗中它们开始鼓噪,一声又一声响亮的蛙鸣像是传染一样在整个池塘周围彼伏。
李海跑到池塘边上的一颗大槐树下停住了脚步,他仰头向上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说:“原来是你啊。”
接着,李海静静地看向水面,像在聆听什么人说话,半响又说:“怎么这么热。”
四周的蛙鸣突然一起停了下来,夜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李海上前一步,侧着耳朵,不住地点着头,仿佛黑暗中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一般。
一会,蛙声又重新响了起来。李海走到槐树下,把衬衫随手挂到树枝上,他盘腿坐到树下,他挺直了身子,两手握着水果刀的刀把,用锋利的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水果刀在他胸口慢慢滑下,在他的胸腹上留下一道血印,当刀滑到腹部的时候,李海的手一转,水果刀滑到了他腹部的左侧,接着,他猛力一插,刀刃一下便没入了他的腹部。李海好像没有感觉到疼痛,他继续把水果刀往腹部右侧划去,切口顿时皮肉外翻,大量的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涌了出来,一下便染红了他的裤子,也染红了他周围的地面。
李海面无表情的坐在槐树下,树影斑驳地照在他的身上,远远看上去,他像是在进行一个古怪而血腥的仪式。血还在从他的腹部涌出,突然他的身子忽然颤抖了一下。
“我这是在哪?”李海手中的水果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李海看着满手的鲜血,眼神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他的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喊出来,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
“又死人了!池塘边又死人了!”
天刚蒙蒙亮,惊恐的的喊叫声惊动了村子里所有的人。李叔和李婶赶到池塘边,远远地就看到槐树四周围聚集了不少村民,两人还没挤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李婶走到近前,往槐树下看了一眼,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乡间公路上,一辆警车疾驰而来。驾车的是一位穿着T恤衫和牛仔裤的男子,他留着平头,三十岁出头,双目注视着前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坐在副驾驶的是位比男子看上去小一两岁的穿着的警服的女子。她刚按下车窗让外面的空气吹进车里。远处的蝉鸣传来,她把车窗重新升起,:“农村的空气真是新鲜,就是天还是那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