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两的高端算命局,就算在京城这个肥的流油的地方,也不是总有客人。
许存山不想浪费每日一次的推演,一个月前便托张世杰从登州请来了最好的船匠,年俸二百两。
有事件推演系统在手,他又玩过几次风帆战舰的模型,加上周通海这个造船大匠,盖伦船的船底设计已经完成,若不是火器太痒痒,他甚至想研究火炮,为以后出海做准备。
进入厢房,内有数张木桌,摆放着各种工具和木质模型,光是船底和船身就有十余个,一名皮肤黝黑,满脸大胡子的中年汉子正站在一张写满标记的宣纸前沉思,最前面的几条已经划掉。
“又遇到了什么难题?”
见许存山进来,周通海立马抱拳作揖道:“东家,还是船体平衡的问题,三十六门红衣大炮实在太重,若是同时开炮……”
东家要造的商船有些特殊,既要舍弃水密舱三层甲板都用来装火炮,又要使用软帆,尖细船底,适合远航,越看越像红毛夷的海盗船。
“这个问题好解决,将造船的木材从松木,杉木,改为橡木,柚木,火炮放入沙箱再装几个轮子减少冲击力。”
这个方法经过许存山的推演,是可以解决问题的。
周通海对此并不意外,但凡遇到想不通的难题,只要交给东家,快则三五日、慢则七八天,总能找到一个解决办法,有时他甚至怀疑,到底谁才是造船大匠。
至于大明船厂的备料多是松木,那是生产问题,按照东家的说法,要有轻重缓急。
接下来的两天,许存山一直窝在家中和周通海研究海船,直到张世杰的哥哥找上门。
张世泽身为英国公的嫡长孙,在五军都督府有正经的官身,将来又要承袭爵位,整个人要沉稳许多,他的身后跟着一名青年和老仆。
救过张家长姐,与张世杰又是好友,许存山和英国公府的关系自然不错,直呼对方为兄长。
“兄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世杰那家伙已经失踪两天了。”
张世泽嘴角抽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他在怡春院因为上二楼的事,和成国公之子朱传武打了起来,被父亲给教训了一顿,估计还得几天能下床。”
许存山听后,笑而不语,也不知那董小婉有何魅力,竟能让俩个国公之子大打出手。
“许兄,这位是我的好友朱信,能否请你为他算上一卦。”
张世泽将身后的锦衣青年介绍给许存山,这人约有十七八岁,身材瘦高,穿着一件白色儒衫,双目锐利有神。
“好说,咱们去那边。”
将人引入凉亭,许存山为两人斟满一杯茶,才悠悠开口道:“朱信兄弟,不知你要算什么?”
“想要算下未来气运。”
朱信说完看了一眼身后的老奴,对方立马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放在了石桌上。
许存山见此笑道:“照理来说,阁下是世泽兄长的好友,这钱我不能收,但我们这行也有自己的规矩。”
朱信摆手:“无妨。”
命理之事虚无缥缈,他本是不信的,但宫中传出消息,有宫女昨夜诞下龙子,他心中慌乱才想着算一卦,来之前已经打听过许半仙的能耐,只是和想象的不同,此人看着还不到三十岁,性格温雅,说话行事既没大家气势,也无江湖习气,除了面颊略长,看着毫无特殊之处,顿时有些失望。
许存山拿起银票,正要收入怀中,却见开头的几张写着永昌号,顿时眉头一皱,之前在城西搞平价算命时,他曾给一茶商推演过,此人因永昌票号出现挤兑,耽误北上之行大亏一笔。
“永昌号将会出现挤兑,能否换几张。”
朱信身后的老奴闻言愠怒:“永昌号的背后可是福王殿下,怎会出现挤兑。”
嘴上如此,但在主子的注视下,他还是掏出银票做了更换。
这个所谓的福王应该很有钱,但在许存山看来并非好事,生产力摆在那里,这些个王爷越有钱,大明亡的越快,不过这些事和他关系不大,眼下还是先给朱信算挂再说。
拿出一套演戏用的罗盘和玉牌,又掏出几枚铜钱扔到石桌上,他便开始推演起来。
片刻后,许存山面色大变,失声喊道:“不可能。”
【您推演了朱信未来几年的事业,他用的是化名,身具紫薇,命中极贵,将在明日继承大统。】
朱信明日继承大统,现在的天启皇帝怎么办?难道他今日就嘎了?早知道先给天启算一卦好了。
见许存山陷入呆滞,张世泽连忙问道:“许兄,莫非算出了什么大事?”
许存山苦笑一声:“朱信用的是化名吧。”
此时他已经反应过来,事件推演系统从未出过错,眼前的朱信很可能就是大明的末代帝王,崇祯皇帝朱由检,原打算趁天启活着,先赚几年钱再说,没想到明天就是明末副本,不能等了,得抓紧时间南下。
“是化名,但你也不至于这般激动吧。”
张世泽疑惑,他还是第一次见许存山如此失态。
朱信确实是化名,他的真名叫朱由检,是当今天子的弟弟,被封为信王深受圣眷,一直被天子留在京城没有就藩,身后的老奴则是信王府的总管太监王承恩。
以他和张世泽的关系,对方没理由泄露化名之事,难道这许半仙真如传闻一般,是铁笔神算!
想到这里,朱由检立马躬身道:
“在下信王朱由检,不知仙师您算出了什么,还请告知,感激不尽。”
见几人都一脸紧张的盯着自己,许存山叹息一声,反正他要离开京城了,就当替张家结个善缘吧。
“信王殿下,明日继承大统。”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无不瞠目,场面瞬间静了下来,只剩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过了片刻,张世泽才开口道:“许兄,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不可乱说,信王要想继位,除非陛下大行。”
“天机不可泄露太多,我只能说卦象如此,兄长和信王请回吧。”
许存山说完,便盖上茶杯的盖子,又将算命工具都收了起来。
朱由检和张世泽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送客的意思,只好心事重重的离开,他们只能返回信王府再做商议,毕竟算命这种事,谁敢全信。
马车走到崇文门时,却被人群堵住了去路,街边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又有几名官差在维持秩序。
“前面发生了何事?百姓为何把路堵死?。”
王承恩将一个衙役叫到身前询问。
马车装饰华贵,两侧又都是披甲护卫,衙役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回禀大人,永昌号发生了挤兑,不少富户暗中雇了地痞来抢兑。”
朱由检拨开车帘,看着被围的水泄不通的永昌号,眼睛瞪的滚圆........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从人群中飞奔而来,惊起一阵骂声,生生吓出了一条路,停在了马车前,是王府的侍卫千户梁兴。
“王爷,张皇后送来宫中密信。”
朱由检将密信拿入车中,当着张世泽的面直接打开,只见上面写道:“皇上病危,阉党欲篡改诏书,带兵入宫,迟则生变。”
张世泽倒吸一口凉气:“许存山,神人也。”
“殿下,咱们绕路回府吧。”王承恩在车外喊了一句。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颤抖:“不,咱们先回黄华坊请许仙师。”
另一边的许存山,算出朱由检将要继承大统,哪还有心思留在京城,他虽历史不好,但崇祯在电视剧里可不是什么好人。
首辅,尚书,提督,参将,不知砍了多少文臣武将的脑袋,最主要的是自从他登基之后,大清那边就如同吃了村要,数次入关劫掠,就算待在京城也不安全。
先给张世杰留了一封书信,嘱咐他十年之内离开京城,在大明灭亡之前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隐居,接着又许诺给周通海双倍年俸,拉着他一起南下。
二人将行李和两个船底模型收拾好,准备趁着天色未黑去通州坐漕船,哪知才出巷子,就被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
“许仙师这是要去哪啊?”
看着大包小包的二人,朱由检松了口气,在他看来,许仙师很可能是盛唐李淳风,黑衣姚广孝那样的奇人,必须留在身边。
“家中急信,还请殿下行个方便,让许某离开。”
“可张兄说仙师来自海外,离大明足有十万里。”
许存山终是没能走成,张世泽的劝说倒是其次,主要是信王府的侍卫千户真敢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