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今天生日。”
…
许嘉柔。
陈澈那青了半截有点发黄的梅,他到了津门后认识的第一个女同学。
当时两人都是15岁。
陈澈初二读完来的津门,老爹当时送礼拜年,给他求了一个好的学校。
还是津门当时最好的中学。
结果临到转户口时,人家说上面最近查的严,陈澈有好几条都不符合。
户口和分数好解决。
但学籍是一个大难题。
毕竟这是教委负责,想要上这所高中必须初二就在津门读。
陈澈要么初二重读一年,要么干脆就去另一个学校,反正钱不能白花,人家还是很负责的,给了备选。
虽是备选,不是津门中学第一梯队里的学校,但也是一个市重点高中。
那就是他后来的母校。
北辰的华辰47中。
陈澈踏进初三班级,就坐在许嘉柔的后座,对方的马尾辫他看了整整一年,在那最青春、最懵懂的年纪。
因为在老家时稀里糊涂耍过恋爱,他当时心里不是没想过某些东西。
但许嘉柔学习很好,且不喜欢聊跟学习和学校没有关系的话题。
更重要的是,津门市的重点中学,不是县里、村里那些普通公立中学。
你在这早恋、捣蛋试试。
彼时陈澈还很怕老爹,毕竟他算是留守儿童嘛,每次见到老爹老爹都很凶,自然而然就特别怕喊家长。
以前在老家读书喊家长无所谓,喊了也是他爷爷奶奶去,他顶多挨骂。
可在津门喊家长喊的是他爹,是一言不合真拿裤腰带抽他的爹。
后来从初中部来到高中部,好巧不巧他和许嘉柔还是同班且依旧前后座。
发育越来越成熟。
你说,陈澈能没有点想法?
肯定有啊,但不敢…
因为班主任是许嘉柔妈妈。
高二,有次他把许嘉柔欺负哭了,后因为左脚迈进教室被调到后排。
到了高三许嘉柔去了重点班,两人同班同学的缘分至此结束。
陈澈的户口当时落到了北辰,虽然有房产证不耽误上学但房子还没建好。
所以老爹便在学校附近租了套房,他们一家搬到了学校附近。
好巧不巧,和许嘉柔一个小区。
两人还是面对面的楼,他当时挺猥琐的买了一个望远镜。
只是什么都没看到。
他只知道对方几点关灯,几点拉上粉粉的窗帘,几点在QQ上催他睡觉。
高三分班后他会偶尔在校门口和朋友闲聊,会迎着朝阳看她甩动的马尾,会把别人写给她的情书交给班主任。
再后来啊,一个不论目的,起初乖巧懂事的李瑶挤进了他的世界。
他对李瑶那么好,其实有一丢丢的原因是报复性行为,是故意演的。
你看,做我女朋友多幸福…
随着高三的学业越来越繁重,他在校门刻意的闲聊最后都被拉走,迎着天边鱼肚白的早春里他会数丛边的石砖。
高三下收到东北大学的Offer,他和大部分同学们格格不入。
那一年是两人关系最好的一年,可也是他最忙的一年,甚至不去学校。
而等他闲下来。
高考已经倒计时了…
毕业了,同学们分道扬镳,李瑶也平替了陈澈在青春懵懂无知时的感觉。
陈澈后来在燕京工作,听说许嘉柔也留在燕京,还进了抖音集团。
真好。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路景正一点点倒退,列车开往陈澈的反方向,刺眼阳光相继也淡淡褪去。
“哦。”
陈澈反应过来自己走神了,连忙握住水瓶掩饰尴尬,下意识嘴贫道:
“奶奶生日啊,我差点都忘了。”
许嘉柔本来被看的有点发毛,不自觉垂了眼眸,闻听此言不由翻个白眼。
这话说的。
连QQ都不回,连家都搬走的人,好像对方记过她奶奶生日似的。
两年不见,他真的变了好多。
陈澈喝了口水,缓解了点尴尬,熟练的拧紧瓶盖看过去笑着问道:
“咱奶今年多少大寿来着?”
“八十。”
他没变。
还是那么爱占自己便宜,
“八十大喜寿啊,得大办,我还记得老太太的豆腐一绝,可好吃了。”
闻言,许嘉柔眼神不经意暗了暗,随即抬眼望过去噗嗤笑出声道:
“不是你吃吐的时候了?”
“我吐过吗?”
陈澈记得,他吐过。
他吃的叫啥盐蛋豆腐,是对方老家的特色,陈澈当时还以为就是白豆腐。
一连吃了好几口,不对劲。
他后来才知道,那是老太太刚来津门时带过来的,装在坛子里一直没吃就想着吃了,谁知道陈澈过来补课。
这小子不见外,真吃。
或许先闻闻、再尝尝,然后就点馒头吃开胃又舒爽,可一口好几块…
对于陈澈的不承认,许嘉柔笑而不语的望着他,直到两人的眼神接触。
外面的荒草地或许很好看,她转头看向窗外欣赏着,怀里的书越抱越紧。
陈澈看着她的侧脸,趁此期间打量着真的好久好久都没见面的人。
此时虽然她已经没有了马尾辫,但黑色发亮又飘逸的长发披在脑后,并没有照片里见到的那么成熟、那么有气质。
她现在还是20岁的小姑娘。
虽然不知道他的青梅有没有被别人摘走过,但起码青梅还没烂、还在。
“你在美国…”
“你在燕京…”
在中年大哥聚精会神聆听时,旁边出现了异口同声,大哥不由猫了一眼。
嘿,这不比春晚好看?
大哥之前让完座反应过来,这小子就是见色起意,想要泡人家姑娘。
“你和她一起的吗?”
“你不是,那我可就是了。”
听听,听听。
这是特么什么逻辑鬼才。
他反应过来后,想听听这个鬼才是怎么泡妞的,结果果真不一样。
虽然没看懂弟弟的操作。
但人家姑娘确实有回应。
可后面就有点不对劲了,他们怎么真的认识呢,是哪里环节错了。
再后面,越看越好看。
老同学见面?还是关系…
…
“你在美国怎么样?”
“凑合,学了点东西长了长见识,但也没比国内强多少,倒是你啊,考进人大这么好的学校都不知道摆两桌。”
陈澈再次拧开瓶盖,许嘉柔见状有点心不在焉的拿起窗沿上的小猪水壶。
她好看的樱桃小嘴吸吮着,垂眸左手紧了紧怀里的书,小声愤愤道:
“我都不知道你搬去哪儿了…”
陈澈闻言一愣。
他从高二就开始准备留学,那房子本就是租的,毕业后自然不用租了。
而和李瑶在一起后,当时恰好流行起用微信,他就没上过QQ。
后来家里出事,他一不打开心玩具二微信更方便,再加上手机频繁的换新。
他甚至都没下载过QQ,更别提还记不记得账号、甚至密码了。
“你还真摆过啊,这是我的错,回头我请你吃饭给你弥补回来怎么样。”
“弥补什么?”
“祝你考进人大啊。”
“噗嗤。”
许嘉柔笑了,看着面前已经有点成熟但依旧不着调的人,轻描淡写道:
“我现在大二都快读完马上大三,你要是有这份心,早干嘛了。”
“当初你摆桌一定是叔叔阿姨请了很多人很多朋友,但这次不一样。”
陈澈话落,许嘉柔轻轻抿起红唇,再次抓住小猪水壶咬住吸管道:
“有啥不一样?”
“这次只有你和我啊,到时候咱俩谁都别叫,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
许嘉柔把水壶盖子合上,傲娇的抬起脑袋,只是瞥见大哥后又忙低下。
陈澈没在意,笑了笑又道:
“诶说真的,今天奶奶过生日要不要邀请我去啊,我今晚有时间的。”
把小猪水壶重新放在窗沿上,阳光在此时温暖肆意,许嘉柔眨了眨清透漂亮的眸子,鹅蛋脸上藏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窗外追着列车的光洒在女孩身上,在陈澈眼里仿佛有了一抹耀眼。
“我…随时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