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晨笑着将风尘仆仆的云海接了进来,嘱咐道:“云老,你小声些,我小娘在此,切不可打扰了她。”
云海气喘吁吁,连忙点头称是,双眼放光地盯着姜晨。
如同见了最崇拜的偶像似的。
“东西你都带来了?”
姜晨瞥了眼他背后的药箱。
云海点头如捣蒜,忙不迭将箱子取下,打开。
里面装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道具。
太医此刻终于回过神来,吃吃道:“云老师,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回乡下养老去了吗?”
云海瞥了眼太医,面色古怪,刚要开口就听见姜晨吩咐道:“云老,麻烦你帮个忙,把这些东西都搬出来。”
云海连忙答应,顺便敷衍了太医一句:“这事之后再说,我现在在给姜神医打下手,你别打扰我,还有在老师面前别叫我老师。”
说着,就在太医震惊的目光中撸起袖子去帮忙了。
一老一少有条不紊地把箱子的道具拿出来。
逐一摆在案桌上。
姜晨看着桌上的酒精,听诊器,银针,吊瓶等等满意点头。
他将药包塞进一脸蒙逼的太医怀中,吩咐他去煮药。
此时,老朱小朱都把东西弄好走了过来。
姜晨将存放酒精的坛子打开,一股浓郁的乙醇味扩散开来。
“好浓烈的酒味!这是什么酒?”
老朱松了松鼻尖,凑近了几分。
姜晨看了眼满脸是灰的老爹,有些无语道:“爹,这玩意可不能喝,喝了可是会死人的!还有你脸上全是灰,先去擦一擦吧,不然等小娘醒了,可是要吓着她。”
朱元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嘀咕道:“好好好,我去擦就是了。”
云海此时愣愣地看着刚进来的二人。
他没有认出老朱,但认出了朱标。
他心头狂跳,满眼惊讶。
我去!
太子殿下怎么在这里!?
这么想着,他便要跪下请安。
朱标心思敏捷,知道绝不能让他跪下,不然怕是要露馅,抢先一步开口。
“云海云医师?你怎么在这里,正好我找你有些事,你出来一下。”
说完,他还抽空冲老朱挤下来眼,示意不用担心,自己会处理好。
姜晨望着走出门外的二人,纳闷道:“老爹,大哥和云老认识啊?”
朱元璋随便找了条布巾,将脸上的灰擦去:“嗯,之前咱找过他给你小娘治过病,也算是勉强认识吧。”
姜晨哦了一声,也没太在意。
一个七十多老医生认识一个千户,是件很正常的事。
姜晨转身专心为小娘治病。
他将银针一一抽出,用酒精消读。
随后挽起长袖,将根根银针扎在马皇后的身体上!
姜晨神色专注无比,在马皇后的穴位上摸索,试探。
不一会,他双眼一亮,目光停留在马皇后的右手臂上:“找到地方了!”
说着,姜晨又抽出一根粗大银针,狠狠扎了上去!
“爹!将布巾拿过来!”
老朱一步上前,十分利落地将布巾拿过去。
姜晨也不含糊,直接将那根粗大银针拔出来。
一时间,腥臭的脓水流淌出来。
脓水流完后便是发黑的血液!
只是眨眼间,布巾便被浸染成一片黑红。
等黑色血液流得差不多了,姜晨眼疾手快,将止血药膏迅速涂抹上!
“行了,爹你先把布巾放下吧。”
姜晨一边抽取银针,一边说道。
“这就行了?”
朱元璋满眼的不可置信。
姜晨摇头笑道:“怎么可能这就行了?我又不是神仙,那能动一动手指人就好了?”
他将所有银针收拾好:“我只是先将小娘的燃眉之急给解决了,真正的病,还是吃药才行。”
老朱闻言,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姜晨见自家老爹依旧是不放心的模样,笑着安慰道。
“爹你也别太担忧,只要服用药后,用不了多久,小娘便会身体倍棒地到处逛游。”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嘱咐道:“对了,爹,小娘的中风只是表象,并非根本。
真正的原因是她曾经绝食时落下的,爹,你可万万不能再与小娘赌气了,要是小娘再绝食,那我可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老朱看着自家妹子,点头道:“咱不会了……”
“爹,你给小娘擦擦汗,我去看看药煮好了没。”
姜晨跨步离开,向柴房走去。
一出门,就看见大哥正面色不善地叮嘱委屈巴巴的云海。
“听见没有?”
“听见了,殿……千户说的,我都听到了。”
姜晨一脸纳闷地打了声招呼:“大哥,云老,你们在这干什么啊?”
“小弟?哈哈哈,没什么,只是与云医师许久不见多有想念,故此攀谈几句,说起来,小弟你不在屋中为娘医治,怎么出来了?”
朱标神色如常地将话题引到姜晨身上。
姜晨边走边说:“我已经把小娘身上的淤血引出来了,我过来看看药煮好了没,对了,大哥,现在爹正在给小娘擦身体,你还是先不要进去。”
姜晨自顾自地向柴房走去。
见姜晨走远,朱标这才松了口气,对着云海再次叮嘱道:“以后见到我和父皇就当作普通人,明白吗?明白了点个头就行。”
云海欲哭无泪,只好默默点头。
“大哥,你过来帮我弄一盆水,要温的!”
“云老,你去弄些冰块过来,地窖里就有。”
小朱云海二人应了一声,再次忙活起来。
云海手忙脚乱地跑到地窖去取冰。
小朱来到柴房用煮好开水兑凉水,烫得他龇牙咧嘴。
姜晨端着熬好的草药来到马皇后的屋中。
他先是将草药用冰块降温,随后拿起桌上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几粒抗生素出来。
姜晨接过大哥递过来的温水,走到床榻前,示意老朱将小娘的嘴巴弄开。
老朱心领神会,伸手在马皇后的后颈处一按,马皇后的嘴巴自然而然地张开了。
姜晨眼疾手快,将手里的几粒抗生素丢进马皇后的嘴里,又给她喂水。
马皇后喉咙动弹几下,药片流进肚中。
做完这一切,姜晨的神情依旧没有放松。
他从桌上取过吊瓶酒精等等。
姜晨轻轻拍了拍马皇后的手背,让青筋更加明显,随后消读,扎针输液。
“爹,你好好看着,若是看到有血液倒流,马上告诉我。”
说罢,他取过一条干净布巾,浸满水,拧干敷在马皇后的额头上。
此时,马皇后的呼吸已经从原本的急促变为舒缓。
姜晨思索片刻,取出几炷香点上。
这些香是凝神用的。
他开口道:“行了,接下来交给时间吧。”
时间过得很快,只是眨眼间便来到了下午。
屋中。
吊瓶很早就打完了。
姜晨将吊瓶回收进箱子里。
他抬头看了眼,满脸焦急来回踱步的老朱:“爹,大哥你们吃饭吗?待会小娘要是醒了,你们怕是力气和她说话了。”
老朱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不吃,不吃!”
小朱为人仁厚,此刻出来调解几句,缓和缓和一下气氛。
而太医和云海二人则像是两根木头似的站在一旁,动也不敢动。
无奈,姜晨只好自己去柴房简单做了饭端过来吃。
也就在这时。
躺在窗尚的马皇后眼皮抖动几下。
没一会,她吃力地睁开眼睛。
入眼处,是陌生的房梁。
这里不是皇宫。
原本沉重疲劳的身体此刻也轻松了许多。
自己这是被治好了?
她带着满眼的疑惑向身旁看去。
自家重八正满脸焦急来回踱步,大儿子朱标站在床边,背对着自己。
而在床头边,一个清秀少年正呲溜面条。
这孩子应该就是昨晚重八提到过的认错爹的傻孩子吧?
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多忙,应该道谢才对。
这么想着。
正要起身的马皇后忽然看到姜晨嘴角处的一颗痣,一时间傻了。
这颗痣好像早就夭折了的尘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