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沈慕云反应过来,一双满是粗茧的大手已经抱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迅速将她抱到了外面,有十余名早已埋伏在外面的人奔了进去。
沈慕云终于看到了湛蓝的大海,耳边有采油设备隆隆的声音,还有不远处那一抹永不熄灭的火光,她的眼泪,终于缓缓流了下来。
在被劫持的四个小时里,她由最开始的惊惧恐慌,变得绝望哀伤,她以为,自己无法脱逃了,自己终将葬身在这无边无际的深蓝大海里。
眼泪一滴滴的落下,眼神空洞的沈慕云慢慢回过神来,她伏在面前那人的怀中,哭得撕心裂肺,不能自已。
战司夜任由沈慕云抓着他的衣衫痛哭,她的眼泪渗透厚重的布料,灼烧着他的胸膛,他心中泛起微微的涟漪,伸手轻轻在她背上拍着。
刚才那一幕,着实令他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是与贺净源一起登上平台的,因为劫持地点太过特殊危险,其他战友埋伏在四周伺机行动,他则装扮成记者靠近了现场,寻找合适时机制服持枪者。
他没有料到她会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枪口,她就那么相信他吗?在她喊出他名字的瞬间,他几乎如出膛的小水般奔了过去,手里紧握着早已藏在两边袖中的三棱刺刀。
电光火石间,他一刀挑断了持枪者右手的手筋,一刀刺穿了他的心脏,在夺下枪支的瞬间,他将她抱离了血腥的现场。
这个女人,真是太胆大太可怕了!
贺净源已经奔了过来,他看到瑟瑟发抖几乎昏迷的沈慕云,又看了眼搂着沈慕云的战司夜。
“那个,这位指挥官同志,林工是我们的员工,她受伤了,您能不能……松开她,我带她去医生那里。”
战司夜凌厉的眼神扫过贺净源,神色冷漠无波。
“不必,我带她去舰上处理伤口,贺总你忙去吧!”
说罢,战司夜一把将哭到不省人事的沈慕云抱到怀里,在贺净源欲言又止的注视下,大步离开。
因为平台距水面有数十米之高,从平台回到指挥舰必须乘坐吊笼,而此时的沈慕云, 由于惊吓过度,已经昏了过去。
战司夜找来根绳子,将沈慕云与自己绑在一起,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中,这才踩在吊笼上,一手抓着绳索,一手扶着沈慕云的腰,缓缓回到了指挥舰上。
指挥舰甲板上已经有数十名从平台上疏散下来的员工,他们当中有不少人也认识沈慕云,看到战司夜抱着沈慕云时,皆是一愣。
“林工怎么了?”与沈慕云一个部门的同事迎了上去关切问道。
战司夜锋利敏锐的眼神扫过那名长相不错的男同事,冷冷说了句:“看不到吗?她昏迷了!”
说罢,战司夜抱着沈慕云的双手紧了紧,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就那么大刺刺的下了甲板,进了自己的房间。
战司夜知道沈慕云的伤并不严重,只是因为没有及时止血,这才看着触目惊心,至于她昏迷,大半被吓的,小半被累的,休息休息就好。
将沈慕云安置在窗尚,战司夜找来随身携带的药箱,挑了消读用品和纱布,这才拉了张凳子坐在床边,伸手去拉沈慕云的工服拉链。
纯白色帆布工服已经被鲜血浸透,半边衣服上都是暗红色的血迹,脱下沈慕云的工服上衣,里面那件简单的浅粉小吊带,也染上了不少血,深紫色内衣肩带半滑在肩上,隐约胸前可见一线沟壑。
战司夜低低笑了笑,又准备去脱沾了血的小吊带,可他刚刚将吊带掀至胸前,沈慕云的手忽然按在了他手上,他的手就那么被按在了她起伏的胸口。
“姓苏的,你干嘛呢!”
沈慕云似乎没有察觉到战司夜的手正按压着她的胸,她沉着脸看着战司夜,不悦说道。
战司夜也不挣脱,好整以暇看着还未彻底清醒的沈慕云,耸肩说道:“如你所见,在你给清理伤口!”
“骗谁呢!我伤在额头,你脱我衣服干嘛!你手在哪里放着!”
沈慕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伸手狠狠在战司夜手背上拍了下。
战司夜的手意犹未尽的蹭了蹭,这才挪开,上下扫了几眼调侃道:“你的品位从来就没提高过吗?这吊带的样式,你妈恐怕都不穿吧?”
沈慕云翻身爬了起来,扯过战司夜扔在一旁的战斗装披上,咬牙说道:“你骂谁呢?你骂我老还是土?”
战司夜摊了摊手,看着她穿着自己战斗装的模样,笑着说道:“瞧,你穿我的衣服都比你那小吊带好看,你不仅土,还是个老土!”
沈慕云冷笑,起身在战司夜脑袋上毫不留情拍了两下,这才骂道:“去你大爷的!我土不土和你有关系吗?我用你娶吗?我穿什么样的内衣你看得着吗?”
战司夜对沈慕云的暴力手段丝毫不介意,他看着披着他战斗装的沈慕云在他的背包里翻来翻去,将收拾整齐的衣物扔了一地,他低低笑了笑,忍不住在她的后颈上掐了一把。
“滚!不要捏我的后颈!我又不是狗!”沈慕云依然在战司夜的包里翻腾着,半晌才消停下来,她找到一包巧克力。
她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此刻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这才觉得自己的肚子一直在敲鼓抗议,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巧克力,感觉到嗓子有些干疼,放眼望去,连杯水都没有。
战司夜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笑着从床下拉出一罐啤酒来递给沈慕云,说道:“给,只有这个,要么喝,要么忍!喝吧,喝几口酒压压惊!”
沈慕云低低骂了一句,接过啤酒猛灌了几口,这才问道:“他死了?”
他是谁,战司夜不用猜也知道:是劫持了她的李贵,沈慕云此刻虽然与他谈笑风生,可心底却对这人,对这件事十分的恐惧,他本想等她稍微缓过神来些再提此事,却不想她自己提了起来。
“嗯,死了!采油区不能用枪,只能用刀了!他身上藏了雷管和打火机,不能给他反抗的机会!你回去后,可能要配合有关部门做些调查,知道吗?”战司夜简单解释了下,或许,他根本不需要解释,眼前这个与他相别数年再度重逢的女人,他们对彼此都太过了解!
沈慕云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细茸茸的头发微微有些卷曲,凌乱散落在脸上,在有些昏暗的光影里,竟然浮现出一抹别样的情愫来。
战司夜的手忍不住抚摸着沈慕云的发顶,沉默的沈慕云细细品尝着嘴里微微苦涩的黑巧克力,头顶这一抹温暖的记忆,有多久没有出现在她的梦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