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之间,府邸里对秋婵的眼神又变了,原本丫鬟们都羡慕秋婵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裴行渊如今却弃之敝履,顿时所有人对秋婵的态度从殷勤讨好变得厌恶鄙夷。
秋婵深知在深宅大院中的捧高踩低,也习以为常,到了饭点她去厨房用饭,桌上只剩了一碗发馊的梁粥。
她疑惑,“此时没过饭点吧?”
“真以为自己是院子里头的主子,让人给你专供饭菜了?心思龌龊,行为浪荡,和你这样的人一起用膳,我们怕得病!”
说话的人是院子里的大丫鬟连翠,原本近身伺候睿王的活一直是她做的,偏生不知哪冒出来个狗头嘴脸的秋婵。
同是丫鬟,凭什么秋婵可以,她连翠就不行?
秋婵低下头,紧紧地咬着下唇,跟着进来的莲心有些恼了,“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若我是王爷,半夜醒来都被你吓着了,后半生的子嗣都绝了。”
连翠被怼得鼻孔冒烟,指着莲心你你你了半天喘不过气,一旁巴结讨好的小丫鬟连忙给她顺气。
秋婵内心感动,担忧地拉住莲心的袖子,“日后他们会为难你的,别连累了你。”
莲心不以为然,狠狠地瞪那群人一眼,一把从连翠碗里抢了馒头,“仗着自己是家生子得意什么?有本事越过老嬷嬷那边去,把我们都发卖了,咱们走!”
秋婵惊讶得微微张嘴,任由着被莲心带回去。
临渊居内,裴行渊坐在药浴桶中,紧闭双目,水波轻抚肌肤,思绪缥缈。
脑海中,浮现出秋婵白皙的肌肤上错落交横的红痕,那双噙着泪水的隐忍眸子,让他忍不住一阵气血上涌,猛地睁开眼睛,唤道:“追风,去把李神医叫来。”
等李神医来了把脉后,面色凝重地抚了抚白须,“王爷的双脚知觉已经恢复,这烈性药浴便是刺激辅助的作用,需要王爷在此过程中静心凝神。”
裴行渊懊恼道:“先前本王药浴后都是身躯舒畅,这几日只觉得燥热难耐,郁结难消,晚上更是难以入眠。”
李神医眸子一转,“王爷近日可是多了位可心的姑娘?”
裴行渊脑海中闪过一道人影,不悦道:“问这作甚?”
李神医顿时豁然一笑,拍了拍大腿,戏谑道:“传闻王爷未近女色,想来是王爷初尝人事食之味髓,难以自抑。”
他勃然大怒,“胡说八道,滚回你的医馆去钻研你那堆破医书去!”
话音刚落,追风就将人提溜了出来,李神医悻悻然,下次可不能再忍不住嘴贱了。
等人一走,裴行渊沉下气来,目光探上了窗尚的小盒子,脑海中反复都是秋婵在自己身下轻颤求饶的模样。
难道他当真是如食之味髓?
他堂堂战神王爷,还能着了个丫头的道不成!
裴行渊叫来追风,“那女人这几日怎么样?有没有找你求情?”
追风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说的是秋婵,他摇摇头,把秋婵在府中受尽排挤的事都说了。
听得裴行渊脸色越来越沉,“都被欺负成这样,这蠢货不仅不知道反击,还不懂求人自保?”
也是,那日她不就是在床榻上可怜得跟小羔羊似的。
就这么木讷的玩意,他一个人欺负就够了,怎么还让别人欺负了。
追风一脸疑问,一个被主子嫌弃的丫头有人教训,主子怎么还气恼上了?
默默在亭子打扫的秋婵狠狠打了个喷嚏,她搓了搓胳膊,生怕自己感冒耽误了事,让国公府怪罪下来就要虐待娘了。
她正准备把扫帚收走回去,连翠就带着一群丫鬟气势汹汹地拦住了她。
秋婵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连翠得意地叉着腰,将她逼到临水的木栏旁,“看看你办的差事,连个地都扫不好,国公府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
连翠抬脚,将秋婵刚扫的枯叶尽数踹倒。
“不要!”
秋婵想要去扶,可身后跟着的小丫鬟将那些枯叶狠狠一扬,飘得到处都是。
完了,再扫完落叶她就要错过晚饭了。
连翠嚣张地大笑,一把抢过秋婵的扫帚,丢到了池塘里,“去捡啊,不然我这就去告诉嬷嬷你玩忽职守,把你送回国公府去!”
秋婵想也不想就提着裙子踩进水里,她不能被送回去。
回了国公府,她和娘都是死路一条。
身后的连翠眼底闪过一丝阴读,旁边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跟到了秋婵的身后,趁其不备抓住她的手,将她的头按进水里。
“啊!救……救命。”
秋婵不停地挣扎,水花四溅,冰冷的池水灌进口鼻中,一阵阵窒息感接连而至。
她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弱,声音渐小,似乎能看见爹爹笑着冲她招手,她是快死了吗?
“住手!”
追风上前一脚踹开二人,吓得几个婢女花容失色,他将倒在水中昏死的秋婵捞起来。
秋婵的四肢冰凉冰凉的,脸色发青,追风气得咬牙切齿,“你们等着王爷的处置吧!”
说完就连忙把人带回。
连翠人紧张地扣住衣服,不会的,秋婵只不过是普通遭王爷嫌弃的爬床丫鬟罢了。
临渊居内,裴行渊面色冰冷地看着窗尚脸色乌青的秋婵。
“本王不是让你盯着她,怎就出事了?”
追风跪下认罪,“是属下失职,求王爷责罚!”
大夫看诊完后,便背上医药箱回禀,“王爷,这姑娘只是受了寒,体内虚弱,需要多加静养调理即可。”
大夫的话将裴行渊心底的石头落了下来,他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紧绷的身子渐渐舒展开,“送大夫出去。”
裴行渊深深地看着窗尚娇小虚弱的人,紧紧皱眉,这女人真是脆弱得跟纸糊一样,这么容易就要丧命了。
等追风送人回来,他面无表情问道:“把事情查清楚。”
“属下遵命。”
当晚,连翠就被派去了睿王身边伺候,人人顿时开始奉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