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字丁梨有点印象,是世交程爷爷家的小儿子,只是她和他并没有见过,这是第一次。
丁梨犹豫了片刻,她再次确认:“是我哥叫你来的?”
见她这么谨慎,程北归扬眉:“要不要我把身份证翻出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
“那就和我走吧。”他没有再给她过多的眼神,两个人并肩往停车场走:“雪下大了,路上不好走,可能要耽搁了。”
“没关系。”丁梨不甚在意,她紧跟着他的步伐:“安全要紧。”
停车场本来离得就不远,男人步子迈的又大,丁梨几乎是小跑着跟着他,没多久就到了停车场。
程北归收起伞,一转头才发觉丁梨半个身子都挂满了雪花。
连她的耳朵尖都冻红了。
“抱歉。”他抬起手想去扫掉她肩上的落雪:“是我走太快了。”
丁梨摇摇头,她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程北归的手停在半空,但他很快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又收回了手。
“你衣服也湿了。”丁梨扬了扬下巴:“你想着给我打伞,可你忘了我没有你高所以走得慢,即使你伞再怎么倾斜,我身后还是难逃一劫。”
程北归被她说中,他释然一笑替她拉开车门:“涨经验了,以后不会让你淋雪。”
丁梨努嘴,她只当程北归是个临时司机,压根也不觉得和他还能有什么下次。
上车后,程北归打开空调,方向盘在他宽大的手掌中打了一圈,车子缓缓向右侧驶到了柏油马路上。
丁梨杵着脸向外看去,雪比她下飞机时下的大多了,短短半个多小时,路面都有了不少积雪。
她哈了口气,将手放到空调前取暖。
车上没有车载,两个人又互相不认识,车里安静到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
丁梨觉得有些尴尬。
但她又不喜欢主动和别人交流,思虑再三,她还是保持了安静。
看程北归那样子,多半也不是个愿意聊天的。
丁梨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怕吵到他开车,她干脆把视频都调了静音。
在她看到一个搞笑视频时,头顶冷不丁传来程北归低沉的声音。
“静音看视频有什么意思?”
丁梨抬起头,刚好和程北归对视。
他的瞳孔漆黑,是纯正的黑色,连一点杂质都不掺,很像她飞夜航时见过的夜空。
“怕打扰你。”她实话实说。
“不影响,你外放就好。”程北归手搭在窗户上,趁着红灯他打开了车载:“或者你想听什么,连你的蓝牙。”
丁梨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谢谢。”
连上蓝牙后,丁梨放了一首耳机里经常循环播放的英文歌。
“Let me keep you warm all night(让我整夜给你温暖)。”
“Come and ride with me tonight(今晚和我一起缠绵吧)。”
有了音乐的混响,气氛轻松了不少,丁梨很喜欢这样微醺的曲调,如果此刻是在久巴,她一定会再要一杯威士忌。
她手指轻打着节拍,很随意的问程北归:“怎么样,这歌好听吗?”
“好听。”程北归用余光瞟她:“就是挺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
这话倒是点醒了丁梨,她猛的直起身子开始回想这首歌曲的词义。
英文歌向来都是很开放的。
她轻咳一声,脸上表情不变:“我只喜欢曲调,和歌词没关系。”
程北归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路上的车辆开的都很慢,但程北归车技好,他不断的变道抄近路,总算在七点之前赶到了老宅。
知道丁梨要回来,大院门口的红灯笼早早就点亮了,红彤彤的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听见引擎的声音,丁晏抓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就往外走。
他没去接丁梨,这会可生怕丁梨和他闹脾气,现在巴不得赶紧哄着她开心。
“梨梨。”丁晏笑眯眯的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包:“快进屋吧,爷爷他们都还等着你呢。”
对于丁晏的殷勤,丁梨一脸狐疑:“你不是喝酒了吗?”
“啊,是啊。”丁晏连声应答:“要是不喝酒能叫三哥去接你嘛?”
丁梨嘴角扯了下,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
丁晏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绝对就是故意让程北归去接自己的。
“你也真放心把你妹妹交给陌生人。”
“这怎么能是陌生人!”丁晏敲了下她的脑袋:“这是程爷爷的小儿子,你也该跟着我叫三哥。”
丁梨转头去看程北归。
他跟在两个人身后,对于两人的讨论半点反应也没有,像个保镖似的。
“三哥。”丁梨很识趣的叫他,顺带又露出了一个很虚假的笑容。
程北归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笑的不情愿,但他还是礼貌颔首:“嗯。”
“……”
这人还真是比她都惜字如金。
一旁丁晏打圆场:“三哥,梨梨被我们宠坏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刚才在车上,这丫头没做什么吧?”
丁梨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
她能做什么?把程北归吃了不成?
程北归把她那点小表情收入眼底,他莫名的有些想笑。
早就听说丁家唯一的女儿骄横跋扈,今天一看,他反而觉得丁梨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也懂分寸,并不是像传闻里的那样。
“回来的路上一切都好。”他说:“去吃饭吧,爷爷要等急了。”
——
入座时,丁梨被丁母拽着坐到了一众女眷之间。
她本来想挨着丁晏坐的,奈何丁母看出她想跑,愣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她拉了回来。
丁梨认命的闭了下眼,准备听从周围各类姨姨婶婶的催婚大法。
“梨梨。”丁母拍拍她的手:“刚才见到北归了?”
“见过了。”丁梨兴致缺缺:“托我哥的福,还是让他亲自开车接我回来的。”
“他怎么样,人还不错吧?”丁母旁敲侧击:“别看他年纪轻轻现在可是航空部队的一级飞行员,真是担得起年轻有为四个字啊。”
丁梨冷哼:“飞行员怎么了?谁还不是个开飞机的了?”
丁母轻轻掐了她一下:“你这孩子,那能一样吗?”
说这话时,程北归刚好绕到她身后的酒柜里拿酒,她的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他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