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那好,回头我再猎着黄毛子,就给姜哥送来。”
姜展华眨了眨眼,看了看角落,心说咋不按常理出牌?
却听戴松笑着解释道:
“那两条是留给家里人的,今天来的急,没经过家里,就一块儿带来了。”
“好吧。”
姜展华咧咧嘴,只觉无比惋惜。
过去家里每次有烧肉,母亲一块儿都舍不得吃。
除非他说吃不下了,剩一些,母亲才会小口小口地吃完。
现在他想有能力了,自然想买给母亲吃。
戴松看着沉默的姜展华,又看了看时间,觉得也该回去了,便问道:
“姜哥照顾我,这些肾经茶你开个价,我也好早点回去,不然家里人要着急了。”
姜展华闻言,一看都时间接近五点,转而来到戴松身边,提了提背篓:
“这里得有快三斤了吧?”
“差不多,来的路上借人秤称过,两斤八两高高的。”
“好,就给老弟按三斤算,只是我也不太清楚这东西的价格。
这样,我出两百块,老弟你觉得如何?”
两百块?!
要知道,这相当于一个工人小半年的工资了。
他一大家子干一年,也就能赚九百出头!
眼下对方一开口,直接就赚两百?!
不过戴松很快稳住了情绪;
这价至少一半原因是看在自己帮他母亲的份上,旋即他点了点头,道:
“行,姜哥实在,这价不差!”
“那就好,我还怕价低了呢!”姜展华见戴松一口答应,脸上顿时笑容灿烂,“老弟,回头如果有啥收货,记得都送哥这来啊,价格肯定不会亏了你的!”
“嗯!那必须啊。”
戴松又把肾经茶处理的注意事项讲了一遍,这才接过一沓大团结,姜展华非要说喝茶喝上劲了,要活动活动,坚持一路送戴松来到饭店门口。
山子早就在大堂等候,见他来了,赶忙跑去启动车子。
姜展华又拉着他嘱咐:有好货记得送他这儿来,最后不忘塞了名片,这才目送车子缓缓远去。
……
团结屯。
戴家小院。
三个女人正借着屋前照灯坐在门口掰苞米。
“小婉,差不多了。
你爹你大哥也快回了。
拾捯拾捯,咱晚上吃玉米糁拌红薯。
给盈盈炖俩笨鸡蛋,老二那兔崽子,这个点还不着家,给他留碗稀的就行了。”
江卫琴坐在两个儿媳中间,面前堆了高高一堆光玉米棒子。
在东北,女人能顶半边天。
在戴家,江卫琴管着天。
“嗯呐。”
南春婉乖顺地应一声,声音软糯。
嫁到戴家三年,她对婆婆的感情比对丈夫要深很多,
只是近几个月丈夫突然转性,不再像原来那样无视她和女儿,也不再和人打架喝酒,喝醉了对她冷嘲热讽,她才对丈夫重燃一丝希望。
只是她刚要起身回屋,便听见院外有人叫嚷:
“老婶,今天这么早就做晚饭啦?”
那人贼兮兮扫了院内一眼,
兴许是没发现戴家男人的身影,便大着胆子依着院门。
“我还以为什么玩意儿来了,原来是郭祖生你这条死狗啊!怎么还没开灶就来讨饭?”
说话的是嫂子汤丽萍。
在家能把松江下一代鱼把头驯的服服帖帖的人物,怎么可能忍得了外人在自家门口蹦跶?
“哎哟嫂子!”郭祖生瞬间委屈起来,指了指青紫的下巴,“嫂子你看看,前些天柏哥给俺打的,今天还肿着呢。”
“怎么没把你打死?一会儿柏回来,高低让他再揍你一顿。”
汤丽萍闻言翻了个白眼。
屯里谁不知道郭祖生是出了名的无赖?
欺软怕硬,就爱到处占别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的便宜。
也就这会儿家里男人不在,他才敢杵在门口瞎白话。
而郭祖生听到戴柏一会儿回来,急忙讨饶。
“嫂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我来是有重要军情和你们汇报啊。”
汤丽萍闻言,抽了一根玉米棒便砸了过去,
“你搁哪装什么大叫驴呢?!”
“别在这碍眼,滚滚滚!”
“哎哟哟!”郭祖生装模作样躲过,
“江婶儿,你也不管管?
我之前可看见戴松又坐上刘老六的摩托,去镇里了啊!
穿了件青布大袄,背大背篓,手里提着俩腿肉。
是他吧?!”
院里众人脸色顿时难看,这刘老六是屯子里老光棍,
曾经大伙儿给他说了几次媒,最后都因为他老在镇里过夜,所以就都黄了。
戴松和他混到一块儿,能有什么好事?
而郭祖生见目的达到,嘴角笑意难压,撂下一句“俺说完了,走了啊!”便准备往家走,
结果却是直接撞进一人怀里,眼前冒金星了都,便骂骂咧咧伸手去推;
手上只觉宽阔,邦硬,还隐隐带着股松江的土腥味扑面。
他只觉两腿一软。
戴柏?!
说一会儿回来,真的就是一会儿回来啊?!
他不敢睁眼,摸扦着想躲开,结果却是被一把搂住脖子。
“先别走,把话说清楚!你看见戴松上刘老六车了?”
戴柏说话中气十足,震的人耳朵嗡嗡的,屯子里都喊他戴大炮。
“昂……对……”
郭祖生两腿打颤,看着戴柏的自己戴树志笑呵呵提着两条三道鳞从他身边路过,进了院里。
“叔!……戴叔!你不能让柏哥揍我吧?”
戴树志闻言脚步一顿,紧接着郭祖生就看到,江卫琴看向戴叔的目光变得极为不善。
郭祖生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柏哥!柏哥!我下午真看见戴松背着背篓,提着两腿肉,上了刘老六的侉子摩托!”
“刘老六大家都知道,一天不去镇里翻饺皮就浑身难受,但是松哥不一定是这样的人。”
“嘶……不是,我是说松哥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他肯定只是去镇里有事……呜”
郭祖生原本还滔滔不绝地解释,结果裤裆挨了戴柏一脚,瞬间安静。
院内,汤丽萍搂着南春婉肩膀,二人先后进屋。
“哼!小松怎么回事,老实了没几个月,又呆不住了!指定是上回柏子打的轻了!”
长嫂如母,汤丽萍和戴柏一直有在“管教”戴松。
一方面是对这个不上进的小叔子恨铁不成钢。
另一方面是怕南春婉离了婚,怕不是要让人背后说道死?
要知道,此时屯子里的流言蜚语可一点也不比林子里的山牲口弱。
“不用的,嫂子。”
南春婉肩膀垮了垮,低头自顾自在灶台边忙活,眼里没了半点光彩。
汤丽萍知道弟媳性子。
受了啥委屈都往肚里咽。
但她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话安稳,只能气的原地跺脚,视线在柴火垛上游曵,寻思回头让戴柏拿哪根棍“劝”戴松。
可下一刻,屋外传来汽车引擎由远及近的声音。
就连之前在屋里睡觉的小丫头戴满盈听见动静都好奇地跑出正屋,
就穿了套灰不拉几的棉衣,突着小锅肚站在妈妈腿边:
“车车!妈妈,外面,看车车!”
小丫头不到两岁半,话还说的不太利索。
见到闺女,南春婉脸上顿时写满温柔,和嫂子匆忙给小丫头穿上外套便抱着闺女走出屋外。
只见汽车已经停在院中。
恰好车后门打开,
穿着青布大袄、提溜着两条猪腿的戴松跨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