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兰原以为自己已经想得很清楚明白了。
所以哪怕陆母竭力反对,她也一口咬定非许敬明不可。
陆母不同意,她就“绝食”相逼,还说要是嫁不了许敬明这辈子就找个尼姑庵出家去。
陆母拿她没办法,只得妥协了,说会给她想办法。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办法竟然是给陆蓁和孟淮安下药!
她只想拆散陆蓁和许敬明,却没想让嫁给孟淮安。
所以看到两人订婚时,她心里的嫉妒就像春日的野草疯狂地生长。
就算她不要的男人,也轮不到她陆蓁来捡漏!
因为她,她上辈子过得那么凄惨。
这辈子,她一定要把她经历过的十倍、百倍地还给她。
在来京市前,她就在香山给陆蓁挖了个坑。
只要她敢回去找她亲生父母,等待她的必将是水深火热、痛不欲生的苦日子。
但她万万没想到,陆蓁竟然跟上辈子一样留了下来,还马上就要和孟淮安扯证了。
而上辈子不近女色的孟淮安,竟然主动向上面打了结婚报告。
一想到以后她要看到这两人卿卿我我,她心里的嫉妒和愤怒就怎么也摁不住了!
凭什么?
明明上辈子她才是孟淮安的白月光。
她不能忍受孟淮安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这辈子就算她一样没选择他,他也得为她守身如玉!
想到这里,陆嘉兰把已经涌到嗓子眼里的愤怒和不甘又咽了回去。
她现在还不能和陆蓁翻脸。
她得想办法把她从陆家逼走。
让她在京市没办法立足,像条丧家之犬一般滚出京市!
“姐,对不起!今晚是我太冲动了。”
陆嘉兰垂眸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怨读之色,轻轻扯了扯陆蓁的衣袖,
“我就是,我就是......嫉妒你和许大哥曾经订过婚,怕你心里还挂记着他,才会犯了糊涂。”
“姐,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见她到了这时还不忘打着道歉的名义在给她上眼药,陆蓁差点儿被气笑了。
瞧瞧这茶气冲天的样子,连她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都望尘莫及。
若陆嘉兰不是重生的,她把名字倒着写!
“你不用嫉妒,更不必担心。我和许敬明的婚事当初是妈做的主,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
“而且我对抢别人对象没有任何兴趣!这世上好男人多了是了,犯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
陆嘉兰怀疑她在内涵自己,但是她却不能接这个茬。
否则的话,不就坐实了许敬明是她抢来的吗!
“更何况,一个在我出事时对我没有丝毫信任的男人,你觉得我会稀罕吗?”
许敬明眼中泛起一抹苦涩,想要说什么又不知为何咽了回去。
孟淮安摸了摸鼻尖,觉得自己好像也被讽刺了。
“陆蓁同志,关于这两次的事我向你道个歉!”
“道歉不敢当,是我应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才对。”
不管孟淮安刚才有没有袖手旁观,他今天救了她都是不争的事实。
他不是她的谁,她不能强求他一定要站在她这一边。
更何况哪怕他不信任她,但她也能感受到他对她释放的善意。
在所有人都视她为洪水猛兽的此刻,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孟淮安同志,我欠你一次恩情。以后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违法,只要我能力所及,我都会尽力满足你的。”
孟淮安微微一怔,眼神立刻变得深晦复杂起来。
原本陆蓁不生气,他应该高兴才对。
可他总觉得她此刻的眼神太过平静,仿佛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就好像他们不是已经订了婚的未婚夫妻,而是普通陌生人一般。
等还清了恩情,她就会和他划清界线。
“好啦,都快成一家人了,怎么还客套起来啦!”
一个挺拔的身影从夜色中走了出来,是陆家大家长陆敬源。
见状,陆嘉兰连忙上前挽住了他的手,亲热道:“爸,您怎么来啦?”
“你们迟迟没回,我来看看你们。”
见大女儿站在原地没动,陆敬源眼中闪过一道若有所思的光芒,
“蓁蓁,今天的事爸已经听说了。你报警是对的,咱们不能助长犯罪份子的嚣张气焰,爸支持你!”
“谢谢爸。”陆蓁终于开了口。
陆母的脸色顿时变得微妙起来,陆嘉兰身子也猛地一僵。
陆敬源瞟了一眼妻女,视线又落到了陆蓁脸颊的红痕上,眉头顿时皱成了一团。
“今天的事,你们都得像蓁蓁道个歉。”
“老陆?”江秀芝一眼震惊地看向自家男人。
陆敬源投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人已经走到了陆蓁身边。
他抬手揉了揉陆蓁的脑袋,叹息道:“蓁蓁,这些天让你受委屈了!”
“你妈她不是故意的,爸代她向你道个歉。你看在爸的面子上,别跟她一般计较好不好?”
陆蓁抽了抽鼻子,逼回了眼中的雾气。
上辈子陆母因为陆嘉兰和她的小白脸私奔的事怨上了她。
觉得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她和陆家人的关系也不可避免地走向崩坏。
唯有陆父和陆家二哥站在她这边,说这一切都是陆嘉兰自己选择的,与她无关。
她感念陆父的情份,但陆家,她已经不准备留了。
“蓁蓁?”
“爸你说哪里话。”陆蓁笑意不及眼底,“我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宦海沉浮多年,陆父那会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
刚才的事她可以不计较,但这几天的事,她却不能当作没发生过。
陆父眸光微闪,却什么都没说,又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爸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淮安啊,陆伯伯今天去军区,首长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陆敬源掏出一份盖了公章的纸递到孟淮安手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结婚报告上面已经批了。今天我也和你爸妈商量过了,我们一致希望你和蓁蓁明天就去把证扯了。”
孟淮安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陆蓁,欲言又止。
月光透过浓密的树枝落下斑驳的光影,让他一半沐浴在细碎的月光中,一半笼罩在暗色的阴影里。
陆蓁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她知道,有时候沉默本身就是种答案。
“陆伯伯,我可以和陆蓁单独谈谈吗?”
陆父看了一眼陆蓁,陆蓁掉头朝旁边的小胡同走去。
孟淮安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却良久都没有吭声。
陆蓁停下脚步,郑重道:“孟淮安同志,你如果不想娶我的话不必勉强。”
“这门婚事,我随时都可以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