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陆怀轻?”
时呦扫了他手里抱着蓝白相间的头盔一眼,随即落在眼前的男生身上。
即将顶破天的金黄色鸡冠头、紧身无袖的背心,以及黑色龙形纹身缠绕整只肌块凸起的手臂……
无一都在彰显“自己最屌”“自己最牛逼”的不良少年的经典形象。
嘴里飞速转动的棒棒糖骤然停下,男生有些懵逼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女:“啥?”
话音刚落,他的衣领就被人揪起。
“就是你教我哥骑的摩托车?”
“??”
女孩小脸怒气冲冲,劈头盖脸就开始训斥——
“你难道不清楚我哥那容量有限的脑子根本学不来车吗?!他那点车技,从教室开到厕所都能把车撞散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他那二傻子替你去比赛?!”
嘴里的棒棒糖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男生彻底傻了:“不……不是,小妹妹,你说什么呢?我不是……”
“不是你还有谁?!”时呦踮着脚,努力以气势压人,“要不是因为你们那破比赛,我哥也不会摔断腿,我妈更不会吓得差点昏迷过去!我告诉你,以后少接近我哥,不然我立刻报警,让警察叔叔来抓你这个坏人!!”
“等,等等等……”男生努力想把她的手扒拉下来,可这小妮子虽然矮小,力气可不小,“小妹妹,你认错人了,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怎么可能认错?”时呦指着他手里的头盔,“这不是赛车头盔?还有这——”
“烧气鸡冠头,紧身背心,还有……”她又指向他那一头烧气的发型,可说着说着声音突然虚了,带着隐隐的害怕,“还有你这个纹……纹身!不是你是谁?!”
“哈?可我真的不是陆哥啊!”男生欲哭无泪,抬头就看到远处树下的少年,急忙大喊,“陆、陆哥!!有人找……哎呦!”
男生身体往后一撞!
一截大木棍“咚”的一声,砸向他抵着的后墙。
时呦怒气更甚,敲棍“威胁”:“别以为这点伎俩就想骗过我!”
“卧槽!可我真的没有骗你呀!小妹妹!”担心那木棍砸向自己的脸,男生吓得一手蒙脸,撑开指缝看着远处还在看好戏的某人,更是气急败坏,“靠,陆怀轻,你居然还笑?!你他妈再不过来,自己就要被这姑娘扒掉一层皮了!”
“小孩。”
一道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听说你在找我?”
时呦动作一顿,缓缓转身。
四月的天,雨蕴春意,潮湿的微风亲吻过粉红色的樱花树,花瓣纷扬飘落。
少年身穿里衣,外搭一件长袖灰白衬衫,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淡化了亚麻色的发丝,在头顶晕出一层淡淡的光圈。
他后背抵着树干,左脚脚跟点地,双手环胸,眉眼弯起,浅色瞳仁被细碎的额发半掩,嘴角勾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时呦愣住,圆溜溜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站直身体,抬步朝她走过来。
少年身形高挑,分明的棱角似乎氤氲了一层春意里的水汽,眸色深深,泛着柔光。
粉色花瓣飘落他肩,正随着他走动微微颤动。
他走过之地,遍地的樱花。
花香暗涌,仿佛全世界在那一刻失去了颜色。
时呦一时看失了神。
春芽仿佛破了土,正一点点地冒出来,娇嫩又充满未知的好奇。
少年在她跟前站定,两手插兜,微微弯腰,头微侧。
那双桃花眼泛着细碎的光,他望进她的眼睛里,喉结滚动,声音轻浅到风吹即散:“嗯?”
一股清冽的柠檬香灌入鼻腔中,时呦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你……”
他笑了笑:“我就是你要找的陆怀轻。”
“你就是陆怀轻?”
“是的。”陆怀轻看了一眼鸡冠头男生,“他叫周南,你确实认错人了。”
名叫周南的男生点头如捣蒜。
“……”
时呦指甲轻轻抠着木棍表皮,扫了他们一眼,目光最后落在陆怀轻的身上:“我……确实找你有事。”
“因为时砚的事?”
服帖在两颊两侧的小马尾随着她点头的动作动了动,甚是乖巧。
陆怀轻看了看她。
小孩不高,约只到他的胸口。白腻的小脸只有巴掌大,两条小马尾软软地垂落在细肩上,睫毛纤长,包裹着圆眸,瞳仁清澈如泉,潋滟纯净的光。
“你是时砚的妹妹?”
时呦再次点头。
“你哥哥没事吧?”
时呦点头,又摇头:“他已经脱离危险了,还在住院。”
周南凑过来,问:“陆哥,怎么回事啊?砚哥什么时候去比赛了?而且还摔断了腿?”
“不是你……不是你让我哥去比赛的吗?”时呦看向陆怀轻,脸带一丝怨气,“我哥就是因为替你去参加比赛,才摔断腿的。”
“啥?”周南目光转向陆怀轻,“陆哥,有这事?”
“没有,这个月我都没有赛事。”
“不可能!”时呦情绪有些激动,“昨天我哥还跟你打电话,说是因为你才去参加这个比赛的,我亲耳听到,怎么可能有错?”
“哦?”陆怀轻陷入沉思。
“千真万确,就是前两天的比赛!”
周南:“前两天?前两天我们不是都在上课吗?当时你哥也在。”
“怎么可能?”
“要不这样,咱们一起给你哥打个电话好不好?”陆怀轻摸出手机,好声好气的跟她商量。
时呦看他,点头。
陆怀轻拨打了时砚的号码,还特意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时砚没心没肺的声音:“靠,陆哥,今儿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听说你比赛摔断腿了,没事吧?”
“小伤而已,哥很快就能活蹦乱跳回到学校,放心吧。”
“比赛的事,怎么没听你提过?”
“这有什么好说的?这是我跟那几个小子的事,跟陆哥你无关。”
陆怀轻蹙眉:“怎么回事?”
“有点郁闷,陆哥你不知道,就是小金那几个傻逼,一直嘲讽我车技差什么的,自己气不过,就跟他们来一场比赛,谁知道……谁知道出师不利,摔,摔了。”
“……”
“哈哈哈哈——”
两道凉凉的视线扫过来,周南立即闭嘴:“抱歉,我确实不该笑。”
时砚:“周南,你他妈太没良心了,我都这样了你还笑?!”
“好好好,我不笑。”
“行了,你好好养伤,别想太多。”
陆怀轻挂断电话,望向时呦,眼角那枚泪痣染着温柔之色:“小孩,都听到了?”
时呦傻了。
“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先,先走了!”
话落时呦就想开溜,后衣领却被一只手揪住。
身后传来漫不经心的笑:“怎么,骂完我就想跑?”
周南也笑道:“就是,小妹妹,我们是好人,你跑什么呀?”
“我……我没跑。”
见挣扎无果,她只好乖乖转身回来。
她抬头睨了陆怀轻一眼,一脸真诚地赞美:“哥哥,你真好看。”
陆怀轻:“?”
“所以你……可以放我走吗?”
周南哈哈大笑:“卧槽,时砚他……哎哎哎——”
周南突然惨叫,仰头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