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梧可不知外人有那么多心思，见这人毫无挪开视线的想法，自己便慢腾腾地先挪开了视线，看向面前一桌子精美的饭菜点心。
先前吃的几块茶点根本不管饱，她此时已经饿得不行。
拿起桌上的玉箸，云姝梧不紧不慢地开始用膳。
视野里被推进了一小碟色泽樱红的肉，云姝梧抬眼望去。
戚南煜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说道：“尝尝这个，樱桃肉。”
这道菜看起来实在是非常有食欲。
云姝梧很给面子地尝了一口，樱桃肉是里脊肉和五花肉做的，肉香夹杂着酸甜的果香味，吃起来开胃又解腻。
不由地多夹了几筷子，云姝梧吃得很开心。
戚南煜看她吃相好看，心生愉悦，竟也被勾起了食欲。
两人虽是第一次见面，四周的气氛却是如此的融洽，而台下自然有人看不过眼。
“陛下，臣妾斗胆，想为陛下献舞一曲。”
娇娇弱弱的声音传来。
出声的女子身穿淡白色宫装，头插蝴蝶金钗，气质淡雅，雅致的玉颜只略施粉黛，如同出水芙蓉般美丽可人。
虽然打扮得简单，却十分别致，可以看出暗暗花了不少心思，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妃嫔中十分显眼。
这人便是大理寺卿之女，白怜雪。
这位雪昭仪平日里和沈梦绾经常来往，性子娴静不喜热闹，今日却意外地主动出席了这次晚宴，还准备了舞蹈。
戚南煜淡淡看了她一眼，颔首准了。
白怜雪有点害羞地微微低下了头，如雪的肌肤染上一点微红，若是一般的男人看到，准被勾得神魂颠倒，这种娇弱的女子最是容易激发人的保护欲。
沈梦绾瞟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
白怜雪嘴边的笑容一僵，默默起身准备献舞。
白怜雪在未入宫之前，就有一舞倾城的美名，平民百姓却是没有这种眼福，只能从说书先生那玄乎其玄的话语中揣测一二。
有书生私下还文绉绉地赞美白府千金舞姿如同那瑶池仙女。
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白怜雪长袖漫舞，舞姿轻盈柔美，飘忽若仙。
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露出一张清美的脸，一双媚眼眼波流转，看向戚南煜。众人如痴如醉，赞叹这一舞倾城的美名名不虚传。
戚南煜却兴致缺缺地喝着酒，反而一旁的云姝梧看得十分起劲。
看到美人含羞带怯地望向戚南煜的眼神，而这人竟如此不解风情地无视美人暗送秋波。
云姝梧咂了咂嘴，真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好戏啊。
待白怜雪一舞完毕，期待地看向戚南煜。
戚南煜好似没有注意到她，抬手给云姝梧倒了杯茶，旁边侍奉的宫人都阻止不及，诚惶诚恐地端着茶盘。
云姝梧心里咯噔一声，有些许错愕地抬头望向戚南煜，又看向白怜雪。
果然，白怜雪脸色苍白，不知是否是因为跳舞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还是什么原因，身形都微微一晃，如同在风中摇曳的白花一般，好不可怜。
而戚南煜嘴角挂起意味不明地笑，看到云姝梧眼神错愕地盯着自己，眉梢一挑，问道：“怎么了？”
云姝梧干笑一声说道：“皇上给姝梧倒茶，姝梧惶恐。”
云姝梧可不觉得惶恐，只是自己在旁边看戏，看着看着就被拉进了修罗场，属实头疼。
白怜雪被晾在了一边，脸色越发难堪，手在袖下紧紧握着没有了血色。
旁边伺候的太监低声提醒了戚南煜一声，戚南煜好似才从和云姝梧的互动中回过神来，敷衍地挥袖说道：“赏。”
白怜雪勉强笑了笑，眼神冰冷短暂地看了一眼云姝梧。
云姝梧差点以为是错觉，反应过来后无辜地眨了眨眼，自己竟是招了嫉恨，也不知戚南煜这样的做法是有意还是无意。
云姝梧心里暗自思量着。
有了前世的教训，她可不信有什么一见钟情。
白怜雪不敢善罢甘休，接下便冲云姝梧来了。
“臣妾听闻，北漠繁华，舞蹈于大璟的不太一样，十分有趣，臣妾平日是个舞痴，也听说过五帝姬的舞技惊人，不知怜雪是否有幸能见识一二？”
云姝梧甚是无语，自己在北漠并没有个什么舞技惊人的名头。
而且在北漠，舞蹈一般是身份低微的舞姬和女娄女子才会的，北漠的舞蹈露骨妩媚，是很不适合于这种场合的。
不过自己在南疆久病成医，体会过了那么多蛊读的滋味，倒是会下读解读，不知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能否承受得住蛊虫的滋味，那自己可以表演一手，云姝梧恶劣地想道。
话音刚落，殿里交谈的声音便慢慢低了下来。众人皆暗暗瞟向云姝梧的位置，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戚南煜没有吭声，也是看向云姝梧，好似在征求她的意见。
白怜雪这话说的漂亮，如果云姝梧拒绝或者恼怒，就好似北漠的东西拿不出手，便丢了北漠的面子。
如果真献舞，就算跳得很好，在这种大臣下人都能看到的场合，身为皇帝的准妃嫔，跳露骨的艳舞是十分不给皇帝面子的行为，必会惹皇上厌弃。
云姝梧身为北漠帝姬，更是不可能会跳那流传于秦楼楚馆的舞蹈。
白怜雪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暗想道：就算你有什么花样，也不过是在我之下被艳压。毕竟有对比，才有差距。
她可是从没听到过这五帝姬有什么厉害的名头，不过是空有一张脸的花瓶罢了。
云姝梧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爽快回道：“可以，只是不知陛下是否能借我一剑？”
底下的人都窃窃私语，拿剑是做什么？剑术丝毫没有观赏的价值，他们可欣赏不了。
戚南煜有点意外，没说什么，吩咐道：“拿朕的佩剑来。”
“这……”太监总管李竹本想劝一句，皇上跟前除了殿前的护卫是不允许任何人带刀剑的。
不管怎样，在皇上面前用剑都是危险的行为，李竹不免有些紧张。
戚南煜看了他一眼，李竹便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吩咐人赶紧去拿剑。
那通身银白的剑交到了云姝梧的手中，分量很沉，而云姝梧却拿得很稳，剑身泛着如月光般清冷却又危险的银光。
云姝梧不禁感叹一声：“上好的宝剑。”
戚南煜轻轻勾了勾唇，薄唇轻启：“此剑名曰冰凝。”
云姝梧没有废话，拿着剑走到中央，众人呼吸都放轻了，只静静地看着。
白怜雪在一旁等着看她出丑，眼底藏着兴奋。
云姝梧心随曲动，纤细的手一抬，身随剑舞。
乐声清冷于耳畔，手中的长剑泛着冷光，红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伴随着幽幽的琴声，手腕轻轻旋转，手中剑光闪闪。
乐声进入高潮部分，独属于北漠风格的金银配饰在碰撞中发出清灵的响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冷冽的剑光竟与她曼妙的声影恰到好处地融合，如同读蛇吐信一般又如游龙在云间穿梭，手中的剑法玄妙，衣袂飘飞，飘忽若神，抬眼间眸光流转夺人呼吸。
万千的话语也无法描述这惊人美丽的一幕。
众人不禁看呆了，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坐席间的武将皆激动地看着她的一招一式，妄想能勘破这剑法一二。
这可是北漠的剑法？属实玄妙，在大璟之内从未见过如此剑法。
云姝梧将高深的剑法融入到舞蹈中，众人在新奇的同时暗自感叹，这位殿下竟然还会武，属实难得。
待曲末一舞完毕，云姝梧收了式，众人却久久不能回神。
席间，一位长相清秀的年轻文官满脸通红，站起来高声道：“五殿下可谓是一舞剑器动四方！”
这位文官明显有些喝多了，身体晃晃悠悠，旁边的人回神见状赶紧拉他坐下。
“好一个一舞剑器动四方。”戚南煜眼眸深沉地看着云姝梧。
一舞下来，云姝梧脸不红心不跳，对于常年习武的她来说，这点运动量不算什么。
不过这可不是白跳的。
她仰头看着戚南煜，用眼神明晃晃地告诉他，该给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