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半山腰的乱草丛中鼓起一座坟包,坟包前跪着一个身穿蓝色道袍的圆脸少女。
一阵冷风吹来,坟包上的木牌晃了晃……
“轰隆”一声,身后破旧道观坍塌成一堆乱石,扬起一阵尘烟。
陆浅浅回头看着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家,陷入了沉默……
一声叹息在耳旁响起。
“浅浅啊,为师走了以后,重修道观发扬天玄宗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陆浅浅来不及说话,一阵凉风吹过,草木恢复了平静。
陆浅浅:……
烧完元宝蜡烛,她兜里只剩五块钱。
“师傅,你放心,我一定重修天玄观,不让您和祖师奶奶失望!”
身为新一任的天玄观观主,她握紧了拳头。
接下来该去哪儿呢?
她拿出师傅临终前给的字条:申城,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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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
陆腾抱着脑袋满脸愁容的坐在沙发上,妻子陈丽皱眉看着他。
“周氏怎么突然就撤资了?不是说的好好的吗?现在撤资了,让我们怎么办?好容易搞起来的项目,岂不是说垮就垮?”
陆腾胡乱抓着乱成鸡窝一样的头发,长叹一声:“恐怕……咱们要破产了……”
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周氏的一顿烧操作直接导致了陆家濒临破产。
陆腾白手创业,多年的辛苦将付诸东流。
陈丽呆了半晌,望着装修华丽的别墅,悲从心起,是不是这套别墅也要被没收了?以后他们住哪?
“叮……”门铃声响起。
陈丽开了门,门口站着的小姑娘,一张小圆脸,看起来清秀白净。
这么大的雨,她的衣服竟然一点都没湿。
“我找陆腾陆先生。我是他的女儿陆浅浅。”
“浅浅?!”里面陆腾冲了过来,抓着女孩上下左右的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喜的红了眼,“你真的是浅浅?”
陆浅浅淡定的点了点头。
陆腾眼含热泪,这一晚对他来说,真是既是噩梦又是惊喜。
陆浅浅是他的小女儿,多年前因为重病几乎不治,被一个道姑抱走说是治病。他抱着死马权当活马医的心态,留了道姑的地址,谁想到之后再去找那道姑,早已不见了踪影。
“像,真的很像!”他仿佛在她脸上看到了前妻的影子。
陈丽急忙让阿姨准备热茶饭菜,陆浅浅吃的很香。
陆腾望着女儿身上洗的发白的道袍,又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越发难过。
女儿回来是好事,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浅浅吃饱了饭,满意的抹了抹嘴,双眼亮晶晶,色香味俱全,果然还是城里做的饭菜好吃啊!
她抬眼环视一圈,只见这栋别墅里环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暗灰色气息,气息一直缠绕到陆腾的头上。
俗称,晦气。
“陆先生,”她还没习惯叫人爸爸。
陆腾一怔,皱了皱眉头,但不忍心责怪她。
“你别动。”浅浅站在他的跟前用手在他头顶上虚空抓了几把。
“好了。”浅浅微勾唇角,“没事了。”
几道暗灰气息在她手中化作一道白烟消失无踪。
陆腾和陈丽面面相觑一脸震惊,这孩子……
傻的?
陆腾顿时悲从中来满眼泪花,好嘛,给道姑拐走了孩子不算,连脑子都给治坏了……
浅浅看他这么难过,摸了摸他头顶的呆毛,安慰:“你不必烦恼,否极泰来,明天自会有贵人上门。”
陆腾吸了吸气,差点泪崩。
这娃傻的真彻底!
贵人?哪来的贵人?现在所有的人都抛弃了他!难道能从天上掉下来一个贵人不成?
陈丽叹了一口气。
丈夫前妻留下的男孩是她带大的,男孩哪有小棉袄可人?
可惜了……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啊!
第二天一早。
楼下饭厅,陆腾挂着两只熊猫眼在吃粥,这开心玩具他打了很多求助电话可没几个愿意接的。陈丽的脸色也很憔悴。
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转头。
只见少女穿着淡蓝色的丝绸长裙,身姿窈窕皮肤白皙,漂亮的跟小仙女似的。
陆浅浅不习惯穿裙子,奈何她的道袍被收走了。
“浅浅,来吃饭!”陈丽眼前一亮,没想到她换了裙子以后跟换了个人似的,完全是大家千金的风度,一丝土气都看不出来。
陆浅浅看到桌上丰盛的早餐,不由得瞪圆了一双大眼睛。
油条,豆奶,包子,炸饺子,炸酱面……
好丰盛啊!啧啧,城里的早餐果然花样多!她在山里十几年每天早晨吃的都是万年不变的水煮野菜。
她兴致勃勃的坐在餐桌前,决定每样都尝一尝。
看着女儿澄澈天真的眼眸,陆腾愈发愧疚,女儿还什么都不知道,陆家破产以后她就要跟着他们一起受苦了。
墙倒众人推,现在不但借不到钱周转资金,其他供应商大早就打电话纷纷催款了。
现在,唯有宣布破产了。
他打算将实情告诉浅浅。
“浅浅啊……”他痛苦的揉了揉眉心,难以启齿。
一个中年男人要承认自己的失败,不是件容易的事。
“叮……”门铃声适时的响起。
女孩舔了舔唇边的豆奶沫,唇角弯起,贵人来的真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