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刚过,许都城中大雪纷飞,寒意侵城。
宽敞的街道上,看不到几个行人,大家都躲在家中避寒了,完全没有过节的热闹景象。
相比于街道上的严寒,许都大狱的某个房间内,却是暖意洋洋。
执勤的狱卒和狱头,甚至把厚实的袄子脱了下来。
“苏先生,您捣鼓的这东西真管用。”
“可不是吗,平时执勤我都恨不得早点回家,可现在我只想住在这狱中。这里可比我家的被窝,暖和多了。”
房间内共有三人,狱头和狱卒,以及一个身穿单薄囚服的少年。
囚服的背面,写着一个死字!
这说明,少年即将被执行死刑。
但这并不影响他在狱卒们心目中的地位。
因为是董卓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早在去年八月,他就被许县县令下狱,并判了死刑!
本该在九月执行,但九月曹操携帝入许昌,发生了一系列大事,导致他的刑期也给耽搁了下来。
直到最近才定下来确切的日子,就是下个月初六。
也就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苏信教了狱卒们很多东西,大家都对他非常尊敬。
因此在别人眼中十分恐怖的大狱,苏信却没有受丁点之苦。
半个月前,他正在给狱卒们讲《西游记》的时候,被一个来狱中“体验生活”的公子哥听到了。
二人自此结识,公子哥每天都会来找他聊天。
一来二去,公子哥发现苏信学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古今之事、当世之局都有独特的见解,每每语出惊人,令他叹为观止!
于是,在没有征得苏信同意的情况下便拜了苏信为师!
并且每天都会来找苏信请教各种问题。
……
司空府。
因为皇帝的实力被架空,这里俨然成了帝国的权力中心。
司空曹操,也成了朝廷当中最具实权之人!
“叔父,有件事情侄儿不敢隐瞒,必须要让您知道了。”
“侄儿说完之后,您要打要罚都无怨言!”
曹操正在认真的批阅奏章,一个二十出头,身穿铠甲,气宇轩昂的男子走了进来。
只是他的脸上,带着一抹忧色。
曹操不解,“安民何出此言?”
青年男子是曹草地侄子曹安民,曹操对他十分器重。
“此事……与子脩有关。”
曹安民轻叹一声。
曹操剑眉一挑,沉声道,“那个逆子又惹什么事了?”
曹安民口中的子脩,乃是曹草地长子曹昂,也是曹操最为器重的儿子。一直以来,曹操都把他当做接班人培养,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因此他对曹昂的要求极高,这也导致了曹昂有些叛逆。
半个月前,曹昂因为外出打猎而忘记了父亲布置的功课,被曹操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曹昂气不过,顶撞了曹操几句。父子二人吵了起来,结果曹昂被气头上的曹操关进了大牢。
“子脩他……在狱中拜了一个董卓的族人为老师,并且每日都会向那人请教。”
“此言当真?”
“砰!”
曹操一拳砸在桌案上!
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全都飞跳了起来!
就连那块檀木做成的桌面,都龟裂了开来!
由此可见,曹操此时是有多么的生气。
曹安民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自己这个叔父平日里和和气气的,但真生气的时候相当可怕。
不过曹操片刻之后便冷静了许多,夹杂着怒意的低沉之音自他口中发出,“董贼伏诛已有三四年了,为何许都城中还会有他族余孽?”
“回叔父,此人名叫苏信,在咱们来许都之前就已经在狱中了,并且被判了死刑。只因这段时间政务繁忙,县令更替,因此迟迟没有处置他。”
“算起来这都是许都县令的疏忽,留下了如此祸端!叔父,侄儿这就去问责许都县令,令其明日便处斩董贼余孽!”
曹安民知道叔父和董卓之间的仇怨,现在唯有尽快杀了苏信,才能平息他的怒火,避免子脩受到更严重的责罚。
“此事可有外人知道?”
曹操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
“除了几个狱卒和侄儿,没有外人知道。”
“你立刻就去,把那几个狱卒和董贼余孽一并杀了吧。记住,此时万不可对外声张!”
曹草地脸上,凝聚着肃杀之气,让曹安民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压抑。
“叔父,杀了那余孽就行了啊,为何连狱卒也要处理掉?”
他们刚入许都不久,过多的杀戮可能会造成恐慌。
“你懂什么!”
曹操厉声低喝,“眼下时局动荡,许多人对我迁都许县极为不满。我虽为司空,做事尚且小心翼翼,生怕被他人抓到把柄,引来口诛笔伐!”
“你想一下,若这个时候让别人知道,我的大儿子竟拜董贼余孽为师,他们会怎么想?”
此言一出,曹安民顿时冷汗直流。
他立刻明白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别人肯定会说,曹操要效仿董卓行那欺君罔上之事。
那么天下英豪为了各自的利益,肯定会联起手来对付他们。
就如,当年他们讨伐董贼那般!
虽说他们现在有了一定的军事实力,可四周强敌环绕,库中钱粮短缺。在这种情况下,对付一两个诸侯还行,再多就捉襟见肘了。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势力,只怕顷刻之间就会覆灭!
“侄儿明白怎么做了!”
曹安民握紧拳头,脸上也充满了杀意。
“等一下!”
然而他刚转身,就被曹操给叫住了。
“叔父还有何吩咐?”曹安民立刻收敛杀意,躬身问道。
曹操思索了片刻,“我随你一起去,看看董贼的余孽到底有何本事,竟能忽悠子脩拜师!”
他很好奇,子脩向来心高气傲,给他请了好些个名儒当他都看不上,却认了一个将死的罪囚当老师。
此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吸引子脩?
而且董贼都已经死了四年,依然有余孽活跃。他担心苏信还有其他同伙,会对许都不利。
所以,决定亲自去了解此事!
“这点事何劳叔父亲自走一趟,侄儿定能做到不留痕迹!”
曹安民心中有些愧疚,作为子脩的堂哥,他其实在子脩进去的第一天就知道了苏信。如果那个时候阻止二人见面,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担忧了。
自己惹下的祸,自己解决!
“我说,带路!”
曹操沉声道。
“喏!”
曹安民不敢再说什么。
二人换了一身便服,带上护卫典韦,前往许都大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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