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下拐弯处路窄,迎面过来一辆丰田霸道,超宽车身横断路面,我只能停车靠边,让它先过。
刚和丰田擦肩,车却戛然而止,车玻璃降下,扑鼻而来一股香水味,里面有个二十来岁的小伙,穿着高档有型,粉面油头,鼻梁上架着褐色老板镜,拿着软中华给我发烟,“哥们,上面是梁家庄吗?”
我没接烟,回答是。
小伙冲我笑笑,“谢了。”而后车玻璃上升,车身发出轰隆,呜呜着前行,后轮胎运动地面,弹起许多小石子,打在我腿上,尽管只有几颗,也让我不爽,想骂他,又觉得他开车可能也没注意,于是忍了。
神婆却在后面说:“那小伙子面相轻浮,行事狂妄,可能要遭灾。”
我不答话,心里嘀咕,看相也能看出命运,真是能扯。要说狂妄,我们学校好几个狂妄男生,人家不照样混的好?神婆驱鬼我信,毕竟亲身经历了,但神婆能掐会算,我是不信的。
真有预测未来的本事,不扯别的,就说一件事我就能给他呛死。
有本事给我预测一注双色球号码瞧瞧。
下了山往回飚,途径胡家庙集,我要给车加油,顺便跟神婆吃个饭,人大老远跟我跑一趟,也不容易。
神婆呵呵笑,“没事没事,也怪我没跟你说清杀狗利害,不过话说回来,这都是命,没有这档子事,你也见不到红玉。”
说的我害羞,“好婶子,咱能别提红玉了,八字没一撇的事。”
神婆正经问:“你说老实话,你想不想娶她当媳妇?”
我脸发烧,四下看看,没有熟人,就直说了,“那得能娶到才行。”
神婆大喜,“得了,有你这句话就行,事情我帮你办,不过有件事得提前说明,红娘子若同意你娶红玉,多半会要你入赘,这个你能接受吗?”
我就愣了,“入赘?”
“是呀,她只有红玉一个外孙女,只能招婿。”
“那在房间里叫号的女子是谁?”
“她是红娘子的侄孙女,关系比红玉远。”神婆眼睛眯着笑,“本来是要把她过继给红娘子当孙女养老的,红娘子不同意,只认红玉。所以说,谁娶红玉福气可大了,红娘子那些身家,都是留给她的。”
说的我瞪眼,不动心是假的,但心里犯嘀咕,要我去当上门女婿,合适吗?
神婆还在聒噪,“你家弟兄三个,你父母年龄也大,到现在给你二哥都娶不上媳妇,愁得头发花白,你要是肯倒插门,一下子就把问题解决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不对头,便对神婆说:“让我考虑考虑,跟父母商量下。”
老实讲,倒插门是不好听,但我不在意,我就认为有钱才是硬道理。
请神婆吃的羊肉泡,又给摆了盘羊肋骨,别提多香,馋的我口水直流,但记着红娘子叮嘱,千万不能进食,要把狗灵饿住。
为避免尴尬,我留神婆在饭店吃,自己去外面闲逛,不远茶叶铺子两个人下棋,我站在旁边看。
同时,鼻子里感受到许多不同寻常的气味,胡椒粉,辣椒面,香油,豆腐乳,梅干菜,臭咸鱼,洗发水沐浴露等等。
同时也嗅到许多道和红玉身上一样的异香,并且都是来自于年轻女子身上,尤其是十五六岁的女孩身上最多。
多,但不代表每个女孩都有,同样两个中学生从我跟前经过,我能嗅到她们其中一个有香味,而另个则只有淡淡的蛋液腥味。
嗅多了,我自作聪明地将这种香味归纳为处子之香。
只有处子才会有这种香味,非处没有。
这不是我胡说,街面上的妇女味道我全闻,还没在年龄大的妇女身上嗅到这种香。
并且,这种香和女子相貌无关,有些女子年轻漂亮,衣着暴露,距离我身边五米远我都嗅到一股烧臭,让人不适。而有个满脸青春痘的丑八怪从我身边经过,我竟然嗅到她的香,因而推断,丑八怪是干净的处子,漂亮小妞则是烂货。
讲真,如果不是因为害怕变狗,这个闻香知美人的特殊能力,我还真想留着。
正伸着鼻子在空气中乱嗅,旁边下棋的一个人抬头看我,面色须臾古怪,问我:“小伙子,你闻什么?”
我笑着回答,“街口炸油糕好香。”
结果那人死盯着我的脸看,看了足足两分钟,手下棋子一丢,招呼我,“小伙子,跟我来,有事问你。”
那人四十多岁,穿着普通,但有副好相貌,浓眉大眼气度不凡,和我们学校校长气质一样样。
我心里好奇,不知他叫我做什么,只是跟着走,问:“大叔有事?”
他带我走到背风处,低声询问:“你是渭阳周家堡的吧?”
说的我一愣,他怎么知道我是哪里人?
没回过神,他又说:“你是叫周武?你爸叫周文学,你家弟兄三个?”
我更惊讶,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那人呵呵笑,“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惹了大麻烦,眼下还解决不了。”
说的我狐疑惶恐,不自觉后退,回答他:“是有麻烦,不过现在麻烦解决了。”
“解决了?”
那人的表情比我还惊讶,“你怎么解决的?”
我看他气质异于常人,不像奸人,就如实说了,“找的五丈原上的红娘子。”
“红娘子?”那人更稀奇,“她能帮你解决?”说着摇头,“不对不对,红娘子的本事我知道,她招摇撞骗还可以,这种麻烦事……”说着又摇头,讪笑,“也对,她现在不比以前,该她今年发市。”
一通话莫名其妙,让我紧张,问他,“大叔是谁?你也认得红娘子?”
那人呵呵笑,“我是袁信,你不会听过,不过你要跟红娘子说起我,她会知道。”说完又上下打量我,咦了声,又皱眉,半信半疑道:“我看你这面相,最近当有杀身之祸……小伙子,你别嫌我啰嗦,我也是为你好,你能给我说说,红娘子是怎么帮你解决的?”
这番话说的古怪,让人莫名紧张,“什么杀身之祸,大叔你到底是干啥的?”
袁信让我蹲下,慢慢聊,说:“我是算命的,不过我很少给人算,所以名气不大,但我给红娘子算过,她很佩服我。”
我就懵了,头先才吐槽过算命先生都是骗子,结果这里就遇到个算命先生,而且那么神,开口就知道我家哪里我叫什么,这份本事我不服都不行。
也是心里有鬼,也是佩服他的本事,当下把我的事情说了一遍。
袁信听完瞪眼,问:“你真的被狗灵附体?能嗅到很多常人嗅不到的味道?”
我点头,“真的。”
袁信急了,扭头乱看,看到三十米远有个穿着包臀裙的妙龄女郎打着阳伞买包子,问我,“你闻闻她,她是什么味道?”
我伸着鼻子嗅,根本嗅不到,就说:“她离我太远。”
袁信拉着我起身,从那女郎身后两米远经过,问:“这回闻到了?”
我捏着鼻子扇风,表情幽怨郁闷,回答他,“那女人身上一股烧臭,像坏鸡蛋捂在棉包里。”
袁信立时瞪眼,傻在原地,愣了五秒,才对我说:“你知道她身上为什么那么臭?因为她得了严重的尖锐湿疣。”
这回换到我傻眼。
尖锐湿疣我知道,是性病的一种。
袁信很激动,搓着手,看我像看小媳妇,“小伙子,你的存在颠覆了我人生三十多年来的科学认知,我必须要搞清楚,你这个狗灵附体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袁信的话让我惊讶,现在袁信的话却让我稀奇,甚至有些懵逼。
一个算命先生,居然跟我扯科学认知?!
这是我见过最扯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