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来人居然是当朝太子,所有人慌忙跪地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大家不必拘礼!”
朱慈烺一把扶着冯元飏,随即又扫了身后将士一眼,他本想提前宣布崇祯死讯,好抓紧时间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但转念一想,离开皇宫时崇祯还活着,当时杨玉和李时荫也都在场,自己抢先说出来不太妥当,还是再等等北京的消息吧。
“冯巡抚,贼兵势大,吴三桂和其他总兵消极勤王,皇宫已经被闯军攻破,临行前父皇派本宫到南京监国,此番南下还要多仰仗天津卫众将士们。”
听说皇宫被攻破,冯元飏眼框顿时湿润,哀泣良久才抱拳说,“殿下放心,臣定然不负皇上期望,安然护送殿下到达南京。”
“如今山东、直隶都已落入贼人之手,去南京只能通过海道,不知天津还有没有足够的船只?”
冯元飏沉沉地点点头道,“殿下放心,臣早就有所准备,此刻大沽口就停泊着各类船只两百余艘,城里就有现成的粮草物资,随时可杨帆南下。”
听到这个答案,朱慈烺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传令下去,开灶生火,一个时辰后本宫要亲自宴请众将士,吃过午饭后奔赴大沽口。”
“臣等遵命!”
在冯元飏引路下,朱慈烺等人风风火火走进天津城,直奔巡抚衙门去。
路上,朱慈烺一直在琢磨怎么顺利除掉原毓宗这个内奸,此人耕耘已久,在天津卫树大根深,倘若处理不当后果极其严重。很快,他就有了主意。
来到冯元飏的书房,朱慈烺唤退诸人,唯独留下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
案台上,朱慈烺取来一张纸,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封信,随后用手搓了搓塞进信封里,递给李若琏。
“本宫交给你一个任务,待会宴请众将士时,趁人不备,把这封密信塞到天津卫兵备道副使原毓宗的枕头下,记住,不要给任何人看到。”
“遵命。”
李若琏没有问明缘由,揣好密信就走了出去。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等李若琏走远,朱慈烺冲门外喊道,“杨玉。”
半响后,门被推开,杨玉缓缓走到朱慈烺跟前,现在的他已经是朱慈烺的贴身近侍。
“殿下,奴婢在。”
“叫冯元飏之子冯恺章,马上来见本宫。”
“奴婢遵命。”
史料记载,冯恺章在最后时刻还试图到皇宫劝说崇祯帝南迁,被内阁拦下之后挥泪告别,此等忠良之后,朱慈烺也生了爱才之心。
现在这个时局,能力是次要,忠心才是最重要的,大明朝真正缺的是忠君爱国的忠义之士,而不是吃里扒外的权臣奸臣。
很快,冯恺章就在杨玉的带领下来到书房,朱慈烺朝杨玉挥了挥手,后者识趣地掩门而出。
冯恺章弯腰抱拳道,“不知殿下召见有何吩咐。”
朱慈烺打量好一会才说道,“恺章兄弟,你现在是什么官职?”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冯恺章问住了,他愣了一会说,“回禀殿下,小的目前担任巡抚衙门幕宾,尚未考取功名。”
“那本宫就给你一个当官的机会,你过来。”
冯恺章一脸茫然地凑了上去,听朱慈烺在耳边低语一番后,嘴巴顿时张的老大。
“殿下……这……”
“不要问本宫为什么,就直接说能不能干。”
朱慈烺两眼一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得冯恺章头皮发麻,忙弯腰抱拳道:
“殿下放心,小的一定办妥此事!”
奔波了一晚,朱慈烺早就困得不行,当下也不再管别的事情,直接趴在书桌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
被杨玉唤醒时已经是午时末刻,外面早已备好午餐,就等朱慈烺出来。
校场离巡抚衙门并不远,里面摆了几百张桌子,看样子是把军营中吃饭的家伙都搬出来了,一千多人都已规规矩矩坐好。
朱慈烺的主桌被放在最中间,陪伴他左右的分别是随行的李邦华和冯元飏等人。
扫视众人一眼后,朱慈烺举起一碗酒,高声喝道,“诸位大人,众位将士,而今异族入侵,贼人坐大,京城沦陷,君父蒙难,我大明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浩劫!”
“但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在,大明就不会垮,江山就不会变,还请大家勠力同心,助我颇贼,洗刷国耻家恨之仇。我朱慈烺在此立誓,功成之日一定不会忘记大家,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干了这杯!”
“敬太子殿下!”
“酒过三巡,大家敞开了吃敞开了喝,未时二刻拔营奔赴大沽口!”
……
虽然朱慈烺说得有些煽情,但天津卫的将士却不太买单,毕竟朝廷已经拖欠他们八个月的军饷,连饭都不管饱,还谈什么理想抱负。
尤其朱慈烺只是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孩,许多人只是表面恭敬,心里却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特别是挨着原毓宗坐一块的几个将官,脸上都露出阴阳怪气之色,显然都把朱慈烺当个笑话来看。
就在所有人吃的正香的时候,李若琏悄然回到朱慈烺身边,两人暗中对视一眼,朱慈烺忽然拍桌而起,声音冷峻无比。
“本宫想跟大家同富贵,共患难,但有人却想出卖我,以换取高官厚禄,你们说,这种人该不该杀?”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坐在朱慈烺旁边的李时荫更是差点一口热粥喷出来,呛得脸色都红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筷子,一头雾水看着朱慈烺,最后还是冯元飏壮着胆子说道:
“殿下……您这话何意?”
“何意?”
朱慈烺冷冷一笑,“问你儿子去。”
这下冯元飏不止愣住了,连旁边的原毓宗也有些吃惊,片刻后他双手抱胸半躺在椅子上,一副看戏的姿态瞅着冯元飏父子。
“殿下,小儿虽然有些顽劣粗鄙,但绝对忠心可鉴,殿下……”
看到自家父亲误会了,冯恺章赶忙冲他使了个眼色,随即起身正色道:
“殿下,小的要检举告发一人。”
听到冯恺章居然要举报,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他,不知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要检举何人,本宫在听着。”
“小人要检举天津卫兵备道副使原毓宗,勾结闯贼,卖主求荣,意图里应外合,行不轨之事!”